舒橋不為所動,冷聲重複:“放開我。” 商時舟並不為難她, 只帶著點兒笑, 鬆開。 舒橋猛地收回腳, 想要起身, 卻踉蹌了一下。 商時舟一把撈住了她, 然後皺起了眉,在舒橋掙扎之前,將她按回沙發裡。 回來的時候, 他手裡拿了體溫槍,一測,上面的數字赫然已經到了385度。 大抵是白日太冷, 她又穿得太少, 夜裡又再受了一次涼,舒橋迎來了自己成年以後最嚴重的一次發燒。 高燒來得洶湧,二十分鐘後再測,數字不降反增。 商時舟皺眉, 抄起手機, 去陽臺打電話, 低沉的德語從他口中流淌。 舒橋燒得腦仁疼, 懶得豎起耳朵去聽他說了什麼, 但她還是固執地不肯順著商時舟的意思躺下。 打完電話回來, 商時舟看到的便是披著他襯衣的少女坐在雪白地毯上,一隻手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膝上型電腦, 眉頭緊皺,正要開啟的樣子。 商時舟三兩步走過來,正要說什麼,舒橋卻先開口了。 她嗓子有一點啞:“要趕一個論文的deadle,還有三個小時就到時間了。本來不應該這麼趕的……” 但這兩天又是搬家又是找房子,她忙亂到差點忘了這回事兒。 這些話被她嚥了下去,她頓了頓,繼續道:“再收留我半小時,最多半小時我就能寫完。然後就走。” 商時舟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很是反應了片刻:“走?你要去哪裡?” 舒橋點頭,手指已經開始在鍵盤上跳動:“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總不能留下來給你添麻煩。” 她說得理所當然。 商時舟目光漸沉。 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這樣他難以掌控,且竟然說不出半個字的時候了。 有些陌生,他卻又突然覺得,在舒橋手上吃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辭而別的是他。 無論是什麼理由,無論背後有多少無奈和隱情,都是他的錯。 房間裡一時之間只剩下了鍵盤闢裡啪啦的聲音,舒橋寫了一會兒,才發現商時舟的臉色極差。 她掃過去一眼,對方已經抓住她的視線,問了一句:“那剛才呢?” “剛才?”舒橋頓了一下:“什麼剛才?” 剛才的一幕幕回到記憶。 是過分旖旎的畫面,要說這其中沒有半分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但那些感情,到底難辨,究竟是嗔是愛,是恨是怨。 又或者…… 舒橋一隻手悄然握緊,指甲刺入肉裡,表情卻還是平靜的:“成年人各取所需?” 商時舟斷然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幾乎快要被氣笑,抬起手,虛虛點了舒橋兩下,又放下:“舒橋,我們之間非得……” 他沒能說完。 因為舒橋已經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過來:“商時舟,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哪裡還有什麼“我們之間”。 這句話將他釘在了原地。 病勢洶湧,舒橋很快開始發冷,咳嗽,她強撐精神,到底在半小時之內寫完論文,點擊了傳送。 有人按響門鈴。 商時舟起身開門,低聲溝通幾句,快步折回,抖開一張毛毯,在舒橋莫名其妙的眼神裡將她裹了個嚴實,這才用德語對玄關處說:“過來吧。” 是提著藥箱的私人醫生。 窗外的雨還沒停,稍微上了年紀的私人醫生有些氣喘,表情卻沒有任何一絲在這樣的深夜被撈來此處的不耐煩。 他認真為舒橋做了檢查,不太確定舒橋會不會講德語,於是用帶了濃郁日耳曼口音的英文開口:“這位女士,只是普通風寒而已,不用太擔心。臥床休息兩三天,按時吃藥,觀察體溫,如果再降不下來的話,可能需要輸液治療。” 舒橋點頭,道謝,吃了藥,再目送私人醫生離開後,起身。 商時舟從玄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肩上卻還披著他的襯衣。 “乾洗之後我會寄回來的。地址我記住了。”舒橋向門外的方向走去。 商時舟沒有攔她。 只是在舒橋拉著行李箱走進電梯的時候,一隻手卡住了電梯的門。 臂彎裡搭著一件駝色風衣的商時舟走了進來,他站在舒橋身後,將風衣搭在她肩膀,在她拒絕之前開口:“一起寄回來。” 舒橋不是故意不多穿,只是衣服都在行李箱裡,開箱實在麻煩。 此刻紫羅蘭葉的香氣與暖意一起侵襲,她拒絕的話被商時舟堵死,所以沉默。 這樣的沉默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