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挫的神色落在舒橋眼中,舒橋略微一想,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你不必太過小心翼翼,那會讓你變得不像你。”她神色坦蕩:“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只是你要給我時間,我……” 商時舟一把將她攬入了懷中,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橋橋,這樣已經很好了。” 真的已經很好了。 一別四年,她變得比當年更加優秀,更加耀眼,她說自己喪失了愛人的能力,說自己不會再輕易交付真心,說自己不會再相信。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不會逃避,無論是對自己的內心,還是對商時舟。 她最不勇敢的時候,也依然是坦然自若的。 從最初的相遇到現在。 在他心中,其實耀眼的,從來都是她。 舒橋又說:“但是合同都簽了,錢也付了,恕不違約。” 商時舟啼笑皆非,想說自己難道還缺這點錢。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能續約嗎?” “再續約就真的是要商總做sugar brother了。”舒橋掃他一眼,卻也明白他隱含的一點擔心:“我總不能真的靠我爸一輩子。放心,我這次跟專案是有報酬的,不多,但加上你打到我卡里的,足夠支撐我度過半年時間了。” 商時舟垂眸看她:“半年以後呢?” 舒橋裝模作樣想了想:“我地庫裡還有一臺車,實在不行就賣了吧。” “不行。”商時舟斬釘截鐵道,說完又反悔:“……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買。” 舒橋萬萬沒想到還有這個解題思路,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那可是我從國內花了大價錢空運過來的,不是普通價格能出手的哦。” 商時舟半跪在她的床邊,還保持著微微向前傾身的姿勢,他抬頭仰望著她,看她容色穠麗卻柔和,在談論起這樣一件事情的時候,卻也沒有半分不自在的姿態,像是在說什麼再自然不過的茶餘飯後。 他當然知道她是在玩笑。 也知道那一臺車便是如今,拿到二手市場,也可以售出絕對不俗的價格,至少可以徹底覆蓋舒橋在德國這段時間的學費和生活費。 但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出手。 即便是最困難的時候。 他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萬般情緒湧動,卻難言一語。舒橋卻倏而用手蓋住了他的眼睛。失去了視線後,她的聲音變得更加輕柔卻不容置喙:“我不喜歡你用這樣的目光看我。商時舟,我不知道怎麼去愛人這件事,和我依然記得你這兩件事之間,並不衝突。” 她紀念懷緬的,不是某個人。 而是自己的那一段真正肆意的年歲與青春,只是在那一段時光裡,恰好帶她經歷這一切的人,是他。 她放下了那段感情是真,感念那段時光,也是真。 也許在真正與商時舟於四年後,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重逢於異國的街頭時,她的內心是有震動,也是會湧現當年怔然一人看雪時的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