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倆之前聊起,封號餘一的那個。
餘一大師拿著個拂塵,面目十分的慈祥。
他見人行禮,還笑道:“出家人不在乎虛禮的,清早直面了貴府四少爺的哪一個,我給你看看,鎮魘這事兒不可小覷,小心糟了波及?”
翡翠上前一步。
她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不過一多半都是叫人氣的。
餘一大師飛速打量一番。
‘眉心發黑,似有愁緒。’
‘太陽穴處有斑,說明此人肝功衰弱。’
‘眼帶血絲,說明休息不好,連帶著就能影響腸胃……’
想完這些,面上也不過一秒,大師掃過庭院,心裡卻是有數了。
他從袖裡摸出個荷包來,遞到小丫鬟身前,往院前一指,道:
“你閒來無事到那裡轉轉,見了喜歡的花草也可摘來一些,塞進這荷包裡後多戴兩天,睡覺時也可掛在床前,之後自然會無事。”
翡翠雖然不明所以,卻安然應是。
她心想這荷包大概是什麼法物,照做便能保平安。
但事實上呢?
事實上這荷包,就是香山觀擱山腳布莊裡批發的。
餘一大師的思路非常清晰:
徐清英打小是個傻子,鬧騰,眼前這院子,當初就是專造給他住的。
細細說來,便是匠工要注意設施,樓梯不能多,欄杆也額外造高些。
輪到花匠造景時,自然也不能整些特別高大的樹木,小心他一不注意爬上去摔著。
於是這院裡,左邊是桂花樹,右邊是茉莉花,草叢子裡還有些馬玉蘭一類的野花。
都不高,都好看,還多是芳香型。
當初那花匠,大約也是個能人,故意這般選的——
桂花和馬玉蘭,在醫藥裡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還有姜花什麼的,抑菌凝神呢。
小丫鬟不管怎麼撿,都可約等於一個助眠香囊。
再加上摘花都要走來走去,碰上這種愛發愁,睡不著覺還有可能不吃飯的人,餘一大師都是同一種處理方式:
使喚她幹活。
不幹活也要動彈,摘花也累呢。
人一累就愛餓,吃飯自然香,吃多了再犯困,睡的也就好。
這法子雖然治不了大病,但能改進精神狀態。
面對京裡這些沒啥生死危機,多為矯情才求神拜佛的高|官顯|貴,這樣的手段,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小儀式,和點綴性的小物品,輕易就能讓一個萎靡不振的人,重新精神起來。
顯得他做法特別靈。
那邊廂,老婦人是做奶奶的,便要仔細詢問:“小四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沒有呢。”
碧璽從換了幾次香,喝了幾次水細細說起,結論就是沒事。
反倒是翡翠聽完,做了個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
老婦人身邊的梅姑見狀追問:“可是她說的有什麼不對?”
其實是沒什麼的。
但翡翠心裡還是不舒服,就是想插這一句,便把之前進屋時的一點點感覺,刻意放大了拿出來說,道我之前在少爺屋裡,像是聽到了鈴鐺響。
“哦?”
餘一大師感興趣了:“簷下的風鈴?”
“這院裡可沒有風鈴。”
老太太眉頭緊皺,追問翡翠:“你說的是真的?”
翡翠心裡一虛,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錯覺,但就算是錯,這會兒也不能認了。
“是有的。”
好似看出了她的心虛,碧璽看了眼梅姑,回頭便毫不客氣接了一句:“姐姐耳朵真靈,我都沒聽到呢。”
餘一大師何等的專業,打眼一看,就把兩人間的官司猜出七八分。
不過小丫鬟的衝突又沒啥回報率,他才懶得管。
大師張嘴,從來都只為了自圓其說:“四少爺本就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