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鑰匙插進鎖眼,上了鏽的鎖芯緩緩轉動,李卯的腦中依舊全是有關於他已知的“張總”的資訊,以至於忽略了那位不請自來的eniga。
“親愛的,你遲到了。”
萬馥奇端坐在餐桌前,桌上擺放著擺盤精緻的各色菜餚,看起來價值不菲,出自名廚之手,只不過現在已經涼透了而已。
但他看起來好像並不怎麼在意。
萬馥奇嘴上雖然控訴著李卯的遲到行為,但臉上卻帶著淺笑。
淺藍色的雙眼從李卯進門的那一秒起,就片刻不移的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萬馥奇像是要把這些天欠下的,本該投注在他的親愛的身上的視線,一併補齊。
李卯今天能來赴約,對他而言就已經是很大的驚喜了。
李卯出院那天,他便讓柯庭撤下了所有監視李卯的人和科技。
那個翻窗的背影,那句拳臺下的沉默,讓他知道,李卯永遠不會在強權下屈服,也永遠不會坐以待斃。
無論他鑄造的黃金囚籠有多麼豪華奢侈,在李卯的心中,終是抵不過晃動野草的晚風。
他愛上的那個李卯永遠不會屈居籠中,他留下的這個李卯早已色彩盡失。
或許一切從最開始,就奠定了悲劇收尾的基調。
他給李卯的愛,與他愛上的李卯,本身就是相悖的存在。
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天李卯踏出醫院的第二秒,會不會就已經訂購了一張飛到世界角落的機票。
他也不知道臨出院前的那句隨叫隨到還是否作數。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這個名義上的男朋友,是不是早在側身讓開走出病房的路時,就已經被甩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看來,李卯這個金牌打手,還是十分有信譽的。
雖然遲到了,但最起碼兌現了承諾。
只要李卯最終來赴約,那些等待的時間對萬馥奇而言,都是甜蜜的序曲。
“你、你臨時找我,就得做好等、等待的準備。”李卯淡淡地掃了眼餐桌上的飯菜,回答的理直氣壯。
“你、你們有錢人不、不是最懂這個道理了嗎?不然怎麼幹什、什麼事,還都得找你們的秘、秘書預約,你家柯庭那、那小本子,寫、寫的跟雙色球投注表似的。”
雨衣早被李卯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他脫下身上的外套,落座在了萬馥奇的對面。
不知道是距離產生美,還是今夜經歷的種種太過糟心,李卯覺得萬馥奇看起來順眼了不少。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從拳臺上看見這人的時候,就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把爾爾的遺物和朱櫻母女的墓地地址交給他的時候,鼻子眼睛又標誌了幾分。
說出“親愛的,請走門”的時候,李卯覺的恩恩怨怨何時了,他與萬馥奇之間沒人能評判出個誰對誰錯,甚至誰對的多一點,誰錯的少幾分,都難說出個一二三。
反正他又殺不掉萬馥奇,不如祝他長命百歲,老了尿炕,自有天收吧。
李卯的話總能讓對這個世界無感的萬馥奇,感受到幾分活著的樂趣。
他聳肩輕笑了幾聲,應道:“確實是我的失誤,今天下雨,你身上又有傷,所以我以為你會在家裡的,就直接過來了,下次一定提前徵得親愛的同意。”
李卯皺巴著臉,審視著看似彬彬有禮,極具紳士風度的eniga。
半晌才無情的戳穿道:“少、少他媽脫、脫褲子放屁了,你連我你、你都不徵得我同意,現在打、打什麼馬後炮。”
這下萬馥奇樂的更歡了,頗有點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李卯在誇他器大活好招數多呢。
李卯就知道和這死聾子說話的時候得三思,不然說不準哪一句就讓他爽到了。
他對於時隔幾天,剛一見面就被萬馥奇爽到這件事,略感挫敗。
罵了句“笑個屁”便靠坐在椅子上,點了根菸,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冷眼旁觀萬馥奇那些奇奇怪怪的g點與笑點。
但看久了,李卯的唇角也不自覺的上翹。
其實萬馥奇笑起來,要比冷沉著臉的時候,好看多了。
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李卯,趕緊下壓嘴角,一口接一口的猛吸無辜的煙,整個人都變成了個蒸鍋似的,到處飄著白煙兒,掩蓋著自己的心緒。
“親愛的,把煙掐了。”
萬馥奇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消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