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目光在李卯和萬馥奇的身上掃過,最後聚焦在了站在後方的助理身上。
“那柯先生和我去辦理一下後續的相關手續吧,我們的人已經幫爾爾聯絡好了火葬場,還需要再給你開具一份兒死亡證明,之後您按照流程走就可以了。”
柯庭點點頭,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尋求著萬馥奇的意見。
“少爺”
萬馥奇“嗯”了一聲,答允道:“你去辦吧。”
“好的。”助理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對著醫生道:“那趙主任,我們走吧。”
李卯聽著這些人談起有關於爾爾時,那雲淡風輕的語氣,他便覺得自己的悲痛格格不入,可笑到了極點。
相關手續、死亡證明、按照流程
在他們心中,爾爾不過是這個世界上,遵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每天數以萬計死去的嬰兒之一。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甚至比那些有父母親人疼愛守護的更加該死。
沒人知道里面手術檯上,只需要一紙證明,就可以被煉為灰燼的嬰兒,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當助理帶著醫生走遠後,走廊就只剩下了萬馥奇與李卯兩個人。
但李卯知道,在這個不斷運轉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被困在了原地,上不去朱櫻和爾爾存在的天堂,也下不去他這個爛人本應迴歸的地獄。
耳邊的散發被輕輕挑起,溫柔的掖進耳後。
“現在可以去看醫生了嗎?”
萬馥奇的確不知道和李卯僅僅幾面之緣的女人和嬰兒對他來說何等重量。
甚至在助理彙報李卯行程的時候,他都懶得去記那個女人的名字。
他唯獨在乎的就是再這樣下去,那他收到的下一張死亡通知,就該是屬於李卯的了。
萬馥奇勸導道:“放心吧,柯庭會把後續的事情都處理好的。”
李卯從萬馥奇的懷中抬起眼。
他的下半張臉依然埋在eniga的懷抱中,獨獨用一雙眼,一雙猩紅充血的眼,一雙萬馥奇最愛的雙眸看著圈攬著他的男人。
那雙眼裡的恨已經溢滿。
對世道不公的恨,對自己無能的恨。
“放、放開我。”李卯平靜的開口道。
“你想去哪?”萬馥奇蹙眉,明顯他並不認同李卯現下除了去看醫生之外的任何決定。
“我要去、去看看爾爾。”
李卯說完,就自顧自的試圖掙脫萬馥奇的懷抱,但虛弱的他推搡在eniga身上的手,軟綿綿的像是欲擒故縱的笑話。
全盛時期的他尚且逃不脫萬馥奇的桎梏,如今的他又如何能脫逃。
萬馥奇的耐心明顯也快到達了頂點。
從李卯三天前的自殘開始,他就已經在壓抑著心中不甘與怒火。
自己心愛的人,寧願死,都不願和自己相愛。
他成了愛人的死因。
這是他畢生聽過的最無地可容的笑話。
說他蠢笨也好,說他固執也罷,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做錯的什麼。
是他潛入李卯的房間,用強硬的手段,給李卯灌下了催情的藥物,然後和他發生了關係嗎?
他是永久標記了李卯。
可藥物的作用不就是如此嗎,eniga的天性不就是標記alpha嗎?
沒有李卯上門在先,下藥在前,會有這樣的發展嗎?
明明是自然規律,到了他這裡卻成了罪無可恕。
難道他最根本的錯誤,是分化成了一個eniga嗎?
如果他是一個oga,那一夜李卯被迫做的事情是標記他,而不是被標記,那麼是不是自己這般死纏爛打後,李卯這個大愛無疆的爛好人,早就投誠和自己修成正果了?
見過幾面的單親母親,只會哭鬧的襁褓嬰兒,都能讓李卯同情偏愛到如此地步。
怎麼肌膚相親無數次,為了這段感情不斷讓步與爭取的自己,只因是個會標記alpha,不願放手的eniga,就沒法兒讓李卯憐惜一次呢?
萬馥奇扯住李卯的手腕,額角的青筋都因為忍耐暴起分明,他咬牙切齒的提醒李卯道:
“你進去看有什麼用?趙主任是整個柳城最好的兒科專家,手術室裡站著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醫療團隊,他們都救不活的人,你進去有什麼用,你現在這種連站都站不穩的狀態,你能做什麼!”
萬馥奇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氣極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