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櫻做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
在今天這種心境下,李卯甚至覺得大米飯的風味都上了一個檔次。
唯獨一處摻點兒不自在。
李卯從飯碗裡抬起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朱櫻。
打他上桌起,這人就一直雙手捧臉,笑盈盈的望著他。
看得他一個沒皮沒臉的臭alpha都有點食不知味,心裡發毛。
他承認他是對朱櫻的手段溫柔了點。
但他也沒到給寡婦挑水的地步啊!
好歹當時也給朱櫻嚇的跪在地上,給自己磕好幾個響頭呢。
但一想到朱櫻都能看上許志華那種人渣,還被那種人騙的傾家蕩產,不得安寧。
真把他這種帥氣又溫柔的打手當成救命稻草,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而朱櫻見本來吃的津津有味的李卯,突然停下了筷子,若有所思的模樣,便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李先生?我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飯菜,是哪道不合胃口了嗎?”
從來沒被哪一任老賴當兒子養過的李卯,頓時又一陣惡寒。
他倒不怕朱櫻讓他當孩子後爹,他主要覺得,他快成爾爾她哥了
於是只想吃頓安生飯的李卯,立馬擺出一副世界十大惡人的嘴臉,故意露出自己血跡尚在的拳頭,壓著嗓子道:“一個星期都、都過去三天了,你錢、錢湊出來多少了!一個星期之、之後,你拿不出錢,我把你、你們娘倆的心、心肝脾肺腎,連帶著眼、眼角膜全挖了!我看、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了!”
然而在他沉浸式示威的時候,朱櫻的注意力卻全都在李卯那血跡斑斑,像攤爛肉的拳峰上。
她捂著嘴巴,低呼一聲。
雖然朱櫻現階段算是個被追著屁股要債的老賴,但她倒是沒遭遇過什麼實質性的暴力行為。
在李卯之前,她是個縮在殼裡的烏龜,在李卯之後,又沒了上門騷擾她的人。
所以她活到這個年紀,李卯這個拳頭,算是她見過的最觸目驚心的傷口。
察覺到自己失態的朱櫻,又緊忙放下了捂著嘴巴的手。
“傷口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我家裡有碘伏,我幫您消消毒,包紮一下吧?”
李卯看著到了這步田地,還跟個傻白甜似的女人,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好吧。
其實和他今天心情一般,懶得裝腔作勢的去嚇唬朱櫻,也有一定關係。
李卯沒回答朱櫻的關心,而是準備再把腦袋扎進飯碗裡。
但當低頭的那瞬間,他又看見了套在自己滿是血汙的手上的那枚鑽戒。
他承認。
萬馥奇這招夠狠。
像是把他體內無法抹去的標記具現化了一般,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
他已經不再那個驕傲肆意的alpha,而是一個揹負屈辱印記的他人所有物。
李卯收緊了些握著筷子的手,卻沒辦法將那枚突兀的鑽戒藏匿。
又沒等到回答的朱櫻,自顧自的離開了餐廳,去取家裡的醫療箱。
李卯垂著腦袋,麻木的咀嚼著嘴裡的飯菜。
突然,一個軟乎乎的毛團貼在了他的小腿處,嚇得李卯縮了下腳。
鮮少被人類拒絕的小狸花貓抬頭看看李卯,撒嬌似的“喵~”了一聲。
這一聲反倒讓李卯把腳縮的更高了。
他看著那隻賊心不死的花貓,陷入了沉思。
他怎麼記得上次他來朱櫻家,也沒這玩意兒啊!
是不是他給朱櫻的自由過了火,這人都開始養上小寵物了?
取完藥箱,折返回餐廳的朱櫻正巧撞見了這一幕人貓對峙的戲碼。
她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反倒讓李卯像只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似的。
他扯著脖子對朱櫻喊道:“笑、笑個屁!你錢、錢湊齊了是不是!還有心思養、養上寵物了!還不上錢,你下、下場還不如這隻破貓呢!!”
按照實際年紀,李卯是要比朱櫻年長兩歲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為人父母會變的更加成熟的原因,朱櫻對待鬧脾氣的人,好像格外的寬容。
她強忍笑容,徑直走到李卯身旁的位置,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她一邊在藥箱裡挑揀著李卯傷口用得上的藥品,一邊柔聲細語的解釋道:“這隻貓叫小米,是父母在我十一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養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