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起手機,很平靜地開啟通話?記錄,然後給他看?了轉帳資訊。
「我?跟遊叔叔要了一筆錢,算是他替你付給我?的……分手費。」
「我?主動要的。你不嫌丟人?的話?,可以去問。」
女孩垂著眼,側過身,她一眼都?不去看?桌子對面?,從她開口以後就一動沒動、一聲沒出的遊烈。
她不敢看?他一眼。
「這樣的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夏鳶蝶離桌,語氣平靜而殘忍,「我?等過你了,真的,但是我?等不下去了。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你知?道,我?剛從泥潭裡爬出來,我?不想再回去了。」
「……」
夏鳶蝶說完,朝外走去。
漫長的幾秒過去,她聽見身後他終於回神的沙啞聲音,碰撞,摔地的桌椅,磕碎的碗碟,混亂的驚聲和尖叫……
女孩頭也不回,走得越來越快。
她跑進夜色的雨中。
沒有一條街的距離,遊烈追了上來。越下越大的雨裡他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身前。
「你說清楚。」遊烈聲音沙啞得厲害,他什麼都?沒帶就跑了出來,洛杉磯那場冷得沁骨的大雨裡,他身上只有淋得濕透的襯衫和長褲。
夏鳶蝶從來沒有見他狼狽到這個地步。
她很感謝那場雨。
她終於可以仰頭看?他,只要沒有表情,他都?看?不出她在?哭。
而在?女孩那個空洞得接近冰冷的眼神下,男生慢慢屈下了他桀驁凌厲的頸骨,他折低下頭,聲音啞得近哀求:「夏鳶蝶,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我?一定能解決的,好不好?」
「你解決不了。」
女孩輕勾起唇,她踮腳:「拿了這幾百萬,我?可以在?國內過得很好,一輩子都?衣食無憂,我?為什麼遠離我?的家人?和朋友,跑到上萬裡外的異國他鄉,還要陪你在?國外受累吃苦?」
遊烈捏緊她手腕,夏鳶蝶幾乎有一秒覺得她會被他捏碎在?這場雨裡。
但他只是咬得顴骨都?顫慄:「你說謊。」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我?在?你面?前從來沒有掩飾過,你說過我?和遊懷瑾很像的——你忘了嗎?」
夏鳶蝶盯著他漆黑純粹的眼眸,一字一頓,像親手把冰冷的釘子楔入:
「遊懷瑾拋棄了你和阿姨,我?也終究會拋棄你。」
「——」
話?聲出口那一秒,像錯覺,夏鳶蝶看?見遊烈眼底的光亮寂了下去。
他僵慄,鬆開了她的手腕。
夏鳶蝶在?雨中滯立。
那是他只敞開給她一個人?看?的,他心底最柔軟最不設防的地方。他把她捧在?那裡,像心尖一塊軟玉琉璃。
然後被她親手,在?那捅下了最深最狠的一刀。
她大概生來就是註定做個惡人?的。
看?,多徹底。
夏鳶蝶轉身,僵著身,朝前面?走去。
夜色在?雨幕下黑得透徹。
然後她手腕一緊,在?她不可置信的慄然下,遊烈再一次拉住了她。
「夏鳶蝶。」
那是那天晚上的最後一個意外。
她知?道他愛她,只是她從來沒想過,那樣天之驕子的遊烈可以為她折盡傲骨,在?最後一刻狼狽至極卻不管不顧,他只固執地握著她手,聲線澀啞。
「五年,最多五年時間,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再等等我?……好不好?」
「——」
雷聲轟鳴,那場如瀑雨裡夏鳶蝶終於泣不成聲。
好在?雨夠大,夜色夠黑。
她沒回頭,一根根掰開他手指,甩開。夏鳶蝶走出去,在?路旁招停了一輛計程車,上車,關門。
夏鳶蝶報酒店名,計程車撕開雨幕。
後視鏡裡,那抹狼狽支離的身影漸漸遠去。
車身拐彎。
他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
女孩平靜地坐在?後座。
像是沒事人?一樣,她低迴頭,慢慢整理自己的頭髮,衣服,揹包。
司機擔心地看?了眼後視鏡:「那人?是你男朋友吧?他是做了什麼壞事,你要這樣懲罰他啊?(英)」
整理長發的手指停住。
像沙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