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隻有那一個辦法了。
女孩合上電腦。
她在?黑暗裡又安安靜靜坐了很久,終於拿起手機,撥出了第二通電話?。
幾十秒後,電話?接通。
黎明?的陰翳落在?女孩身上,將她側顏模糊在?昏黑裡。
她張了張口,終於澀聲而平靜地:「遊叔叔。抱歉……」
夏鳶蝶幻聽著什麼東西?摔碎在?地,那可能是她心底那個小孩唯一緊緊抱著的、唯一擁有過的東西?。
她合上眼睛,聽見自己還是殘忍地開了口:「我?需要,向您借一筆錢。」
一直到很多年後,夏鳶蝶還是會想起這個早上。
明?明?是一通遠隔重洋的電話?,但遊懷瑾又好像就坐在?她的面?前。
他西?裝革履,溫文爾雅,居高臨下,還有一絲悲憫。
而她滿身疲憊、不堪、絕望與自卑。
那不是遊懷瑾的錯,夏鳶蝶很清楚,那只是她和遊家在?的那個世界本就有的天壤之別,雲泥之距。
那才是遊烈本該在?的位置。
在?他的驕傲為她折盡零落前,在?他被她身處的泥沼徹底吞沒前,放他走吧,放他回去做他光芒萬丈的、不要再嘗一絲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一直到電話?的臨近末尾,遊懷瑾都?沒有提起過一個字,要叫她離開遊烈。
是她提起的。
她說她會離開遊烈。
遊懷瑾卻說他不強求,他們可以繼續在?一起,這不是他幫助她的條件。
在?將起的黎明?前,女孩聲音空蕩地笑?了。
「我?不要自尊,叔叔。但我?不能連他的驕傲也踐踏。」
「我?欠您的,將來還清了錢,也還不清您的恩情。只要我?活著,您有一言,我?無二話?。」
「但遊烈他不欠您,是您欠他的。」
「所以您可以放心,我?會和他說清楚,是我?主動找您要的錢。拿了您的錢,這輩子我?都?沒資格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夏鳶蝶說完,道謝,等遊懷瑾結束了電話?。
然後女孩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沙發上,拿起電腦,放在?腿上,她一邊無聲又平靜地掉眼淚,一邊開始寫她的返校申請。
太陽將升未升。
黎明?前的昏暗總是最孤獨,最漫長,最死寂,像一個世紀悄然逝去。
回國的機票買在?了週五下午。
夏鳶蝶將攤牌的時間選在?了週三?晚上。她拖不下去了。她怕再多看?見遊烈一眼,再多聽到他聲音一次,她就會變得徹底地自私、無恥、不管不顧,拼盡一切想留下來。
她沒敢給遊烈打電話?,她給他發了資訊。
夏鳶蝶拿到了一筆剛結算的翻譯費,約好那天晚上,在?他們住處不遠的一家餐廳,她說要請他吃飯。
其實那天晚上她情緒壓得挺好的,夏鳶蝶想,一切都?按部就班,本來應該都?按她計劃好的節奏發展。
但是總有意外,計劃再早都?沒用。
於是那天下了一場雨,很大,遊烈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遲到了會兒,他淋得頭髮半濕,有些狼狽。但隨便扔在?人?堆裡,還是很拔尖地好看?。他從餐廳門口進來時,長腿在?前臺一駐,望著窗外大雨失神的夏鳶蝶就聽見,鄰桌的外國女孩笑?著聊「he&039;shot」。
在?她們聊到是要去要他的skype還是facebook帳號時,遊烈終於在?忙碌的餐廳裡找到了夏鳶蝶。
他黑漆漆的長睫一下子就撩起來,笑?意晃入他眼底,像星火熠熠的長河。
他穿過人?群朝她走來。
沒有一絲遲疑和旁顧,遊烈就那樣看?著她,一眼不眨,就好像世界偌大、茫茫人?海里也只她一人?。
夏鳶蝶忽然就被難過席捲。
她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眼睛。
她想總要吃完這場飯,遊烈總是晚飯都?顧不上,就從學校再開車趕回來,他今晚來晚了,不知?道又去做了什麼,好像更倦怠又更興奮了一點。
然後夏鳶蝶就等到了她計劃之外的第二個意外。
遊烈把藏在?外套下的她送的圍巾放在?旁邊,幾乎一點雨都?沒沾,身上卻淋得夾克都?半濕。
他坐下後,從外套內口袋裡往外拿什麼東西?。
「我?準備了給你的生日?回禮,」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