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通老百姓來說,縣令老爺就是很大的父母官。
像晏珣這種京官,更是傳說中的人物。
一般情況下,不敢輕易打擾。
但街頭上的人都說,晏郎風采更甚往昔,還要昔年一樣隨和。
“他還要吃我家的燻燒!”陳二見人就說。
“他救了我一命!”說書人老山更誇張。
街坊們議論紛紛,當了大官的晏郎到底怎麼樣,連土地廟的老道都風馳電掣地趕過來。
晏珣:……感覺自己像黑白二色的國寶。
他曾經的理想就是做熊貓,四捨五入現在算實現了?
不過,晏珣沒有落荒而逃、更不必住進汪家。
他站出來,從容地感謝街坊們的厚愛,微笑著一一打招呼……
街坊們聽著晏珣說話,一個個臉上掛著蜜汁笑容,卻都安安靜靜。
不知不覺散去之後才回過神:“哎呀!晏大人認出我了!他剛剛喊我的名字!”
“他還喊我嬸嬸呢!”
“怎麼他是去寧波上任呢?要是在揚州多好!”
話又說回來,時常見到就不稀罕。現在這樣,多年見不到一次,就跟神獸一樣稀奇。
晏珣覺得事情有一點點不對勁。
有沒有可能,街坊們的熱情不僅僅是因為他人物出眾又親和,更因為某種傳說?
說書人到底怎麼編排他?
“小五,你聰明伶俐,去打聽一下街坊們怎麼說我。”晏珣吩咐。
隨行的晏小五得令,心想:珣哥真是的,還想聽別人怎麼誇他。
晏珣在新建的屋子裡轉來轉去,又看著清澈的井水,感嘆:“總覺得還是以前順眼。連我跟爹用過的桌椅都換了新的,有點不習慣。”
又不禁暗罵放火的人。
“徐枚,放火的人是不是令尊?”晏珣忽然問。
“咱們的爹?他為什麼要燒家?想住新房子嗎?”徐枚驚訝地問。
“算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晏珣嘆氣。
徐枚這才反應過來,晏珣說的是他的親爹徐渭。
他一拍大腿,認真地說:“我看就是我那個爹放的火。我早說他不是好人,你們偏說我是不孝子!”
晏珣:“……”
這事就不該問大孝子徐枚。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晚上去汪家吃一頓便飯,再回倉米巷住。
晏小五打聽訊息回來,看晏珣的眼神一言難盡。
“說吧,他們怎麼編排我。”晏珣淡定地問。
晏小五小聲說了一萬字的故事……萬萬沒想到,珣哥居然有個緣定三生的夢中情人。難怪珣哥不成親,原來是佳人有約。
晏珣:雖然故事有一點離譜,總算老山還識相,沒說他什麼壞話。
“都是無稽之談,不用計較。都睡吧,這些天在船上飄飄蕩蕩的睡不好。”晏珣擺擺手。
房間不夠,隨從們打地鋪,擠在一個屋子裡。
官員赴任,不能帶太多的人,否則會被彈劾。但是帶少了,路上又怕出什麼意外。
這一次南下,晏珣帶了徐枚、晏小五,還有幾個阿孃找的護衛。
據說,這些人都熟悉海上的事。
次日,準備好祭品,晏珣回雙河村掃墓。
躺在運河邊的小村莊像往日一樣寧靜,只是村裡不知不覺多了好些新建的房子,小孩子們臉上長了肉,老人也比從前快樂。
晏家父子當官,對族親的好處實實在在。
光是掛在晏鶴年父子名下的免稅田,就能讓他們多留三五斗糧食。
更別說背靠大樹好乘涼,當地的官吏不敢欺壓。服徭役的時候,一說是晏大人的族親,都能被照顧幾分。
當官有種種好處,吸引無數人前仆後繼。
可仔細想想進士的機率,又讓人覺得希望渺茫。能中舉的都是天上的星宿,中進士更加是祖墳冒青煙。
高郵的人都說,晏家的祖墳冒的青煙,隔著幾個村子都看得見。
明代的籍貫迴避制度,導致官員都得異地當官。祖墳通常託專人看管,看墳的人有個專門的稱呼——墳親。
晏珣母親、祖父母的墳,都託虎頭看管。再往上的,就是村裡一起看管。
晏松年跟晏鶴年是堂兄弟呢!看祖墳這件事,當仁不讓。
晏珣回來得突然。
村裡人得到訊息,七嘴八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