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桃花開的時候,我都會想念故鄉的桃花雞。”
此刻,晏珣站在高郵街頭的燻燒攤子前,笑眯眯地問:“陳二哥,有桃花雞嗎?”
“要預訂……”陳二忙著手裡的活,頭也不抬地回答。
“真可惜啊,我只在高郵停留兩日,看來是吃不上了。”晏珣遺憾地嘆息。
“你誰啊?”陳二不經意地抬起頭,隨即猛地揉眼睛:“晏郎?哦!晏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低調!低調!”晏珣眨眨眼。
賣燻燒的陳二忍著激動連連點頭:“好!好!桃花雞是吧?我這就去準備,明天一早給您送去!”
列祖列宗啊!晏大人回鄉特意來吃我的燻燒!
我要宣傳得揚州城都知道!
晏珣笑著說:“如果有,我明早讓人來拿。沒有的話,你給我準備蒲包肉、滷豬耳朵。”
“好!好!”陳二除了叫好,已經不知道說什麼。
都說晏郎做了大官,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好說話?
晏珣趕赴寧波赴任,從運河乘船南下會途經高郵,抽兩日回家鄉掃墓是人之常情。
那年星夜趕科場,還是意氣風發少年郎。
風雲變幻,皇帝都換了一個,晏珣已是兩朝老臣。
官船停靠在運河碼頭,他只帶著幾個人低調地回家。
原本被火燒掉的“吉屋”,重新修建之後,他還沒有回去看過。
這裡有他和父親相依為命的回憶,怎麼能不回去看一看呢?
燻燒攤子離小蓬萊茶館挺近,這日茶館照例有說書,叫好聲傳到外面來。
一場說完,說書人老山嚼著茴香豆、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走出來,迎面看到晏珣。
老山嚇了一跳,茴香豆跳到嗓子眼,噎得他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晏珣直髮抖。
晏珣連忙衝上前,重重地捶一下老山的後背,豆子跳出來。
老山終於喘過氣,看著掉在地上的豆子,嘆道:“惜呼哉!可惜矣!”
說完又醒過神,晏珣?
都說“白天莫說人,晚上莫說鬼”,他剛剛編完晏郎跟神女奔赴蓬萊仙山的故事,就碰到本人?
晏珣狐疑地看著老山:“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住我的事?”
“真的是晏大人?”老山大聲喊道,“我沒有!我絕對沒有瞎編你的故事!更沒有說你跟神仙姐姐三生三世。”
那就是有了。
晏珣哭笑不得。
算了,瞧他一把年紀混得那麼落魄,只怕胸口碎大石的活也幹不了,只能賣下嘴皮子這樣子。
可是,被老山這麼一喊,茶館裡的茶客全部被驚動。
剛剛聽完離奇的故事,原主就出現?
聽書的茶客大多是閒人,比如汪家三老爺汪東籬。
不管故事真假,聽個樂呵。
最重要的是故事的男女主都是俊男美女,把自己代入晏郎的角色,就覺得爽快。
汪東籬反應迅速,衝出來說:“晏大人到高郵,怎麼不告訴我?走!我送你回家!”
接著又吩咐隨從:“攔著些,別讓熱情的鄉親們驚到晏大人。”
隨從得令,掏出一袋錢,大喊一聲:“天上掉錢了!”
他做起散財童子,往地上撒錢。
這下,別說茶館的閒人,連老山都衝在最前面搶賞錢。
這不是汪家的賞錢,是晏大人的賞錢!
有晏郎的才氣和仙氣。
晏珣跟著汪東籬一路小跑回自家重蓋的吉屋,幾個隨從緊緊跟著。
徐枚這一次也跟著晏珣南下,見識到這場面既佩服又驕傲!
不愧是我哥,就是受歡迎。
我叫晏枚,晏珣是我親哥……誰贊成?誰反對?
倉米巷的晏家吉屋佔地不大,重建的時候晏家族人、左鄰右舍都來幫忙,每個人都可以對外說“晏大人的家是我蓋的”。
虎頭和晏老四進城偶爾住在這裡,柴米油鹽都有。
汪德淵進京時給晏珣帶去鑰匙,他回來隨時可以住進去。
一群人呼啦啦地進屋,汪東籬迅速把門關好,喘著氣說:“老夫幾十年沒跑過這麼快!還是年輕時那會,一去揚州新市河就被花娘追。”
晏珣:“……汪叔叔不老。”
他知道德淵不靠譜是像誰了!
隨從們利索地打掃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