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鶴年聽晏珣提起阮瑛,有一點點酸。
家鄉送來這麼多特產,小珣立刻惦記去孝敬阮爹?
這是誰家大孝子啊?
“別隻惦記阮瑛,裕王那邊也由你去說。你好些日子沒去裕王那裡吧?”晏鶴年提醒。
跟未來皇帝建立交情不比太監重要?
晏珣嘆氣:“高拱常去給裕王講學,每次碰到我,總是一臉我會帶壞裕王的樣子。”
“我不過是給裕王講西洋故事,犯法嗎?他就是嫉妒我長得好看!”
他這樣純潔善良的好青年,怎麼可能幹壞事?
晏鶴年失笑:“他喜歡正人君子,你下次就擺出剛烈的樣子。”
晏珣對這個提議不置可否。
爹喜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不一樣,他喜歡做自己。
見爹和黎大叔要商量什麼,晏珣識趣站起,叮囑:“你們別搶劫嚴世蕃啊,這事真的不能幹。給我的銀子讓阿豹搬到我房裡,我有空數一數……”
“知道了。”晏鶴年揮揮手。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晏珣客氣地向黎大郎道別,揹著手走回房裡。
他枕著手臂思考拉裕王和東廠一起掙錢的具體操作……皇家經營皇店,但一直沒聽說做什麼大買賣。
皇店到底是虧是賺,還是一個迷。
是管事太監掙錢能力不行?不完全是。
一來,皇室不好與民爭利;
二來,皇帝不指望做買賣掙錢。
皇帝是養殖專業戶,擅長養豬殺豬、做無本的買賣。
壞事都是貪官乾的,皇帝除掉貪官,是英明神武。
如此名利雙收,不比辛苦經營皇店爽快?
“說服裕王和阮瑛問題不大,想做大做強就難。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們看到利益自然就會重視。”晏珣自言自語。
一起掙錢,一起放眼世界。
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已經七十年,西洋人用美洲搶來的銀子,到大明貿易;
原產美洲的玉米傳入大明幾十年;
紅薯也傳入呂宋,西班牙殖民者禁止將其傳入大明;
嘉靖三十六年,葡萄牙人求得澳門居住權,謀劃進一步“租借”自治;
西班牙、葡萄牙、荷蘭在南洋瓜分勢力,甚至把目光投向澎湖。
殖民者的狼子野心已經顯露,用尖牙利爪小心翼翼地試探龐大的東方帝國。
值此大爭之世,還搞什麼黨爭?
大明需要他爹這種路子野、技能點邪門的。
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晏松年口口聲聲帶著嘴巴來喝喜酒,但不是真的空手來……
他帶著幾根淤泥裹著的藕,一路用水缸養著。
“老六,你找一個大水缸,把這藕種上,過兩個月就能開花,炸嫩荷花吃。在京城吃到故鄉的荷花,也和在家鄉一樣。”
晏松年很有些小心思,知道怎麼讓晏鶴年高興。
晏鶴年親自找個大缸把蓮藕種上,眉開眼笑:“我可期待荷花開,多謝四哥。”
晏松年神氣地仰著頭……千里送鵝毛這種事,他算是玩明白了。
他們一進京,常歡的婚事就緊鑼密鼓地進行。
給常歡成親租的房子靠近盧溝橋堆場,將來可以照管那邊的貨物。
侄少爺要漸漸學習獨當一面。
晏家有一個京城媳婦,在這偌大的北京城有姻親,可算紮下根。
晏珣帶著一籃子點心零食去找阮瑛。
爹讓他多跟裕王親近,這還用說?
和女人交流他不如爹,說起和男人交流,他另有心得。
君上這種生物,和愛妾一樣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必須若即若離,不能太舔狗。
牢記一句話,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阮瑛這日已外出,得知晏珣來訪匆匆忙忙趕回家。
“你堂弟成親的大事,你不用幫忙?還有空來找我?”阮瑛一邊說笑,一邊開啟點心籃子。
晏珣懶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家裡那麼多人,哪裡用我操心?我自己沒娶媳婦,按習俗,光棍大哥不好幫著迎親。”
赤裸裸的歧視!
晏珣有些鬱悶。
有媳婦了不起嗎?
他有烏雲,有兄弟、朋友,還有亦爹亦友阮公公。
“長幼有序嘛。”阮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