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晏珣脫口而出的話,晏鶴年微微一怔:“打劫嚴世蕃?還是小珣敢想。”
黎大郎感慨:“青出於藍勝於藍,不愧是六哥的兒子。”
嚴世蕃被流放雷州,中途悄悄轉道回去分宜老家,做起土皇帝。
江湖傳聞,鄢懋卿曾經一次就運送一百萬兩銀子到分宜嚴家。
嚴世蕃如今的日子,只怕比在京城時還逍遙。
這件事皇帝或許也知道,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趕盡殺絕……徐階再想痛打落水狗,也得掂量掂量。
“分宜嚴家藏銀眾多,嚴世蕃養著一些匪徒,有自保的意思。”晏鶴年半眯著眼睛,“咱們黑吃黑,嚴世蕃有苦說不出。小珣的提議很好。”
晏珣:“……?我沒提議啊!爹,你現在是翰林,不是悍匪。”
“是,我知道。”晏鶴年敷衍,“此事不提,咱們先說這些錢……是賣肥皂和玻璃的錢?”
黎大郎取出賬本,彙報:“我們的肥皂銷量好,巢湖、太湖、鄱陽湖幾個水寨一起生產,由水路賣到各地。玻璃這一塊,是嫂子的人跟我們合作生產銷售。”
原配夫妻都得明算賬,何況晏鶴年跟王徽還沒有共同的孩子。
把賬目算清楚,省得將來一家人為錢反目。
晏鶴年認真看完,滿意笑道:“沒想到賣肥皂和玻璃鏡子這麼掙錢,有這種正經買賣,兄弟們可以早日上岸。”
兄弟們一起掙錢,才能團結在他周圍。
世人都要吃飯、要養家餬口,光靠義氣很難長久維持關係。
山東和京城都有玻璃大窯,有的還是官窯,做出來的玻璃器皿審美一流。
晏家民窯出的玻璃器皿比不過這些大窯。
但晏家會做玻璃鏡、磨老花鏡、望遠鏡,提高玻璃的附加值。
這麼一來,不起眼的肥皂和玻璃,都做成大買賣。
黎大郎說:“高郵汪家也是我們的大客戶,改日見到汪德淵公子,我得請他喝酒。”
晏珣:“……他最近在排演一齣戲,主演花旦,恐怕沒有空。”
銀子一箱箱地擺在面前,令人眼睛疼。
有錢之後,錢的事就成了小事。
黎大郎和晏鶴年都連聲誇晏珣……只是想出幾個主意,就帶著兄弟們發家致富。
晏珣擺擺手:“我只是動動嘴,生產和銷售都靠爹孃和各位叔伯,如何能居功?你們不用分錢給我,真的不用,我又不買東西。”
晏鶴年失笑:“要分!你不是想集齊江南四大才子的畫?”
晏珣只好勉強收一份。
他心中一動,爹的原則是,獨自發財不如帶上兄弟們一起發財……
那麼,他怎麼可以忘掉老朋友裕王、便宜乾哥哥阮公公呢?
扯起虎皮做大旗,形成利益共同體。
就算老爹真的去打劫嚴世蕃,也是奉旨打劫!
“眾所周知,內府在京城開有寶和、和遠等六家皇家店鋪,販賣南北雜貨。每家皇店都由東廠派太監打理。從前裕王落魄,時常派人到皇店賒賬……”
“我的想法是,與其自己在京城置辦店鋪做買賣,不如跟皇家店鋪合作。”
晏鶴年聽晏珣說得頭頭是道,既欣慰又意外……
看樣子小珣從前不僅是書畫出眾,還跟大三十歲的阿姨學過兩手?
“你想怎麼合作?做皇店的供應商?”晏鶴年問。
晏珣搖搖頭:“我邀請裕王入股,在京城辦肥皂和玻璃鏡的作坊,然後把貨物送到皇店賣。賣出去的利潤,三方分成。”
“裕王以什麼入股?他不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黎大郎問。
水匪做買賣,最忌諱吃虧。
實不相瞞,他以前做的是無本買賣,跟著晏六哥才漸漸考慮成本。
晏珣說:“先前我們在西山做蜂窩煤,為了送貨方便,在盧溝橋東岸租了一塊場地……羅家也是在那裡租的地方。”
“嗯?”晏鶴年若有所思。
晏珣接著說:“這個地方原本是皇家的貨棧,後來皇店在其他地方有貨棧,此處就空下來。這裡很寬敞,又有現成的房屋,可以做廠房。”
晏鶴年點點頭:“皇家的地方,只要皇帝同意,就可以作為裕王的股份。”
晏珣搖著摺扇,笑容滿面:“皇帝只有一個兒子在京城,只要同意這件事,就是進一步預設裕王為繼承人。”
嚴嵩倒臺,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