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會試三場首場為重,其中四書題決定能不能上榜,五經題決定排名。
這一次皇帝反覆強調三場並重,袁煒也重申領導精神——
首場平平,不必急著黜落,後兩場有真才實學者可以考慮;第一場透過,後兩場一塌糊塗者也不取。
如此一來,閱卷工作比往常更繁重。
好在辛苦有收穫……這一科群星薈萃,三科俱佳的考生竟然不少。
都說見獵心喜,好的文章能讓人精神振奮。
參與閱卷的考官與有榮焉,將來這一批考生若真的入閣做首輔,他們就是“房師”、“座師”!
透過的考生試卷選出,接下來就是按本經以及南北中卷對考生進行排名。
明仁宗洪熙皇帝時,大臣楊士奇提議:“長才大器多出於北方,南人有文多浮”,會試取士定“南六北四”的份額;
宣德年間又改為南北中卷定製,南卷百取五十五,北卷百取三十五,中卷百取十。
如此充分考慮各地文化教育水平的差異,避免進士全部出自某幾個省。
雖然不能說完全公平,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透過會試考生的座號資訊一一填寫好,終於輪到定五經魁首。
首先定《易經》一科,去年好幾個科舉大省的解元都是易經魁首,簡直是神仙打架。
易經科五位房官舉薦三個人。
袁煒指出其中一個,評價:“此人四書題治學嚴謹、易經鑽研深刻。文章平實質樸、見多識廣,無虛浮賣弄之處……我本擔心其不擅長實務,可後兩場的卷子送來,卻是一場比一場強。
諸位看這篇誥,縱然唐肅宗再生,都得拍案叫絕。我當年會試,文章不如他。”
其他考官紛紛說:“袁大人過謙,你是會試會元、殿試探花,若說比你更好,莫非是狀元之才?”
《易經》一科高手眾多,很難猜測此人的身份。
徐翰林接過試卷一看,越來越熟悉,心跳得越快……
“大人,是否再斟酌斟酌?”徐翰林緊張地握了握拳,小心翼翼地說:“我看另一份的用典更貼切、有秦漢大家之風。”
袁煒不是很高興……我剛剛誇得那麼好,你卻說不行。
你的眼光比我好?
再說,這三份是你們五個共同舉薦的!
“諸位怎麼說?”他摸摸鬍子,問《易經》一房的其餘四個同考官。
這四人狐疑地看著徐翰林:“我們認同袁大人的意見……徐翰林,莫非你又有看不懂的典故?”
又是這份卷子!你是不是認出考生身份?
很可疑啊!
徐翰林連忙說:“沒有沒有!咳咳,我就是更喜歡另一個的文風。”
袁煒瞟了徐翰林一眼,明白此人肯定有問題……這份考卷是誰的?值得讓人背後打壓?
本來還很難猜,徐翰林這麼一跳,袁煒心中劃過一個名字……
他又問副主考的意見,最後拍板決定:“《易經》魁首,定為天字號甲子卷。”
徐翰林臉色一白,連忙垂下頭……
徐二公子,我真的盡力了!天不佑我,如之奈何?
《詩經》、《春秋》、《尚書》魁首爭議都不大,反而是《禮記》經魁,袁煒有些猶豫。
選考《詩經》的人最多,選考《禮記》的最少。
有些年份,《詩經》考生甚至是《禮記》的十倍。
因為考生人少、出眾的更少,熟悉優秀考生文風的,辨認試卷就比較容易。
晏珣這個人,文風很有特色。
此人誠摯之中見豪邁,又彷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指點江山,博採眾家之長。
“揚州雙晏”名氣很大,晏珣跟著阮瑛重修永壽宮,人稱東廠編外人員,四捨五入就是皇帝的人。
善於體察聖意得袁煒專門研究過晏珣的文章。
現在,他認出被《禮記》同考官推薦的魁首是晏珣。
已有七八分把握《易經》魁首是晏鶴年,再定《禮記》魁首為晏珣,豈不是重蹈吳情的覆轍,成為他人攻擊的藉口?
《禮記》同考官只有兩人,意見一致:“我們這一房好多年沒出過這種英才。今年大人又特別看重後兩場的實務,您看他第二場的判語,每一道題的律令辨析都明明白白。”
“我們猜測,這必定是一個老舉人,精通律法刑名。”
如果說易經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