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淵離開,其他人都得冷靜好一會兒。
狼群裡混進來一頭二哈,把大夥兒都帶憨。
深呼吸幾次,眾人總算找回考生的狀態。
徐時行說:“第一場的題目中規中矩,大道至簡。第二場的詔誥表,我選了第三道,諸位選擇哪一道?”
王錫爵微笑:“我選第二道。”
晏鶴年說:“我也是第二道。”
晏珣:“我選第一道。”
徐時行詫異,王錫爵的選擇在意料之中,晏家父子就在意料之外。
王錫爵的祖上可以追溯到大唐五郡七望的太原王氏,王錫爵祖父經商有成,王家可稱“太倉首富”。
蘇州太倉的首富哦,不是雙河村首富,底蘊可想而知。
王錫爵家學淵源、藏書眾多,熟悉歷史不奇怪。
晏家父子就……太意外。
徐時行沉默片刻,由衷佩服:“我本以為晏兄只是愛好唐宋古文,沒想到對歷史也有鑽研。”
晏珣謙虛:“略懂,略懂。”
真的是略懂。
他是歷史渣啊!只不過經歷過資訊大爆炸,知識面又廣又雜。
比如說,他不知道王錫爵哪一年當上什麼官、能活多少歲,但他偏偏知道王錫爵有個曾孫叫王掞。
咳咳,因清宮劇大熱,九子奪嫡被演出各種版本……
他知道王掞是胤礽的老師,老王強烈反對康熙廢太子。
魔幻現實,王錫爵在大明做首輔,曾孫在大清做太傅。
天下姓朱還是姓愛新覺羅,都不影響姓王的做大官。
晏鶴年輕咳兩聲,斟酌著說:“考官也有考量,第三道題大多數考生都能回答,卻最考驗人。”
晏珣認同:“如果讓我回答第三道,我把握不好分寸。”
拍馬屁其實很難的,用力過猛小心被馬踹死。
選第三道題的人最多,大家互相評論,徐時行越談越有信心、曾慶斌的心漸漸滑落。
他本來還覺得自己不錯,可是聽完徐時行、餘有丁等人的文章,他立刻發現差距。
第一場中規中矩,第二、第三場技不如人。
文人要承認自己不如人很難,但曾慶斌有這個肚量和勇氣。
他嘆道:“昨日我遇到歸老兄,問他要不要來討論文章,他說不必來,下一科再戰。看樣子,我也是下一科再戰。”
楊仲澤更沒信心,忐忑不安:“倒也不必完全絕望,我們一起找個道觀拜一拜?”
眾所周知皇帝通道教,去道觀肯定比寺廟靈驗~~
“不必……歸老兄的話說得好,他連考那麼多科不中,並沒有影響他做自己的事。”曾慶斌認真地說,“我不知道哪一科能中,但總要有作為。”
……繼續玩他的槍炮,不能進士,就去給戚繼光做幕僚~~
人生那麼多條路,不是非得一條道走到黑。
大家都佩服曾慶斌的豁達、以茶代酒致敬。
眾人陸續離開後,晏珣心有所感,問:“爹,你覺得曾兄能不能中?”
晏鶴年輕輕搖頭:“他自己都沒信心,恐怕難。”
曾銑死得冤枉,皇帝心知肚明。但皇帝不可能認錯,想要翻案,除非到下一任皇帝。
徇私錄取一個人挺難,找茬黜落一個人就容易得多。
考官們都是老油條,知道怎麼做。
晏珣靠在椅子上,感嘆:“這一科所有人都不簡單,徐時行、王錫爵……偏偏叫咱們給碰上,是不幸也是幸運。”
不幸:每一場考試都競爭激烈。
幸運:跟這樣的人同科、結交為朋友。
汪德淵到傍晚才回來,一副想炫耀又不敢炫耀的神色。
“晏賢弟,不是我不想說,是說了你不敢相信!”
晏珣淡然:“你叫我賢弟,莫非先我一步見到皇帝?”
“哈哈哈~知我者賢弟也!”汪德淵忍不住,得意洋洋:“我真不是炫耀,可陛下欣賞我,要召我的老師李山長進京!”
晏珣這回真的震驚了,讚歎:“你可真行!”
李開先心心念念重回朝堂!
至於陛下欣賞德淵什麼?
說不定……嗯,大家懂的。
汪德淵嘿嘿笑:“別看李山長離開京城多年,名氣還是有的。老師來了,我雖然得罪嚴世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真是大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