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外,是用鵝卵石堆砌的蜿蜒小路,一進來就將人瞬間拉到氛圍之中。但是現在,幾乎成了粉碎人驕傲和尊嚴的攪磨機。
單手拖著行李箱在這種路上十分艱難,幾乎寸步難行,可她急需快速離開這裡。蘇曉桐將手裡的傘收起,隨後走進漫天雨幕之中,脊背依舊挺直。
孟寧青看著喬嘉言的眼神都要噴火了,可男人依舊眉眼靜靜,端摩著牌面,似乎只有身邊的酒杯和手中的牌才是他值得關心的。
孟寧青冷笑了聲,隨後將腿上的大衣扔給謝時予,便起身從前臺拿了把傘便追了出去。
謝時予看著一同步入雨中的人,皺了皺眉。
孟寧青舉著傘幫蘇曉桐擋了擋,她個子高,打起傘來也不費勁。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勸到:「這樣的天不也不好叫車,要不等雨停了再說。」
「我今天,就算是走回去,半路失足摔下去,都不要在這再多呆一分鐘。」蘇曉桐一邊說著,一邊拿打車軟體叫車。
軟體上靜悄悄的,只有指標轉了一圈又一圈,果真如孟寧青說的那樣沒人接單。這裡本來就偏僻,天氣好都不一定有司機跑過來,更不要說現在。
蘇曉桐忽然就崩潰了,眼淚啪的一下掉下來,砸在地上,像是碎掉了的尊嚴。
孟寧青下意識在身上找紙,但沒找到。她其實並不會安慰人,站在這忽然就有些無措。
但好在,蘇曉桐似乎只是想找個情緒宣洩口,自顧自地便開了口。
「你別以為他現在對你好,寵著你縱著你一路把你背到上頂,就怎麼樣,他們這種人哪裡有什麼真情。他之前對我還好呢——」
蘇曉桐輕笑了下,目光有些放空,像是想到了很久前的那場雪。
「大冬天還下著雪呢,我們窩在被子裡看電影,我忽然想吃烤紅薯,就那樣隨口說了一句,他大半夜開車繞了整個燕城的給我買。我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可你看現在,我不過是因為見他昨天刮破了手吃了消炎藥,又非要喝酒,勸了兩句……」
有一滴雨還是見縫插針的滴到她的頭髮上,順著碎發滑落到臉上,她的臉有些蒼白,目光平靜中帶著看透一切的麻木。
「紳士溫柔不過是他們這個圈子的社交法則,一個漂亮的行走面具,千萬別信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蘇曉桐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忽然變得很亮,像是過來人的叮嚀,更像是對於過去的自己的反思。
就在這時,一輛車忽然開了過來,停在她們面前。
車窗降了一個小縫,露出司機有些不耐煩的臉,再開口時又變得剋制禮貌,「是不是尾號3461的客人?」
蘇曉桐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向手機,沒想到竟然接單了,她點了下頭,嘴角勾起抹僵硬的笑。
難得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果然離開喬嘉言一切都開始變好。
聽著司機師傅無意識抱怨著,「也就是你運氣好姑娘,趕上個非要來前面度假村度假的。我要是知道這天忽然這樣,給再多錢我都不來,這不巧了順道接一下你。」
她的運氣果然是變好了吧,蘇曉桐想。
孟寧青目送她離開,兩個人算不上關係多好,但好歹此次熟悉。謝時予他們這波人偶爾聚會,其他人身邊的女伴總是每次都不同,只有她們兩個混了個眼熟,慢慢地也就熟悉了起來。
蘇曉桐和那些女伴、甚至是和她自己都不一樣,很純粹很乾淨,一雙清透的眼睛沒有任何的雜質,今年才大學畢業一年,可這樣澄澈的眸子變得空洞而又麻木。
——因為一個遊戲人間的公子哥。
孟寧青嗤笑了下,目光越發的冷靜,好在,她從始至終都沒信過。
-
「我說,不就輸個牌麼,看你在乎的,牌都讓你給捏變形了。」蕭銳澤打趣著。
「還真是讓謝老二給算對了,我認輸。」喬嘉言笑,隨後揮手讓應侍又換了一幅新牌,舉手投足全是優雅從容。
孟寧青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什麼叫『認輸』,你認不認都已經輸了。」謝時予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漫不經心的糾正他。見到孟寧青進來,向她招了下手,隨後起身。
「你來打。」他說完,便十分自然的坐到了孟寧青之前的位子上。
孟寧青輕笑了下,濃密的眼睫半遮住漂亮的眼睛,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我可和你們玩不起。」
「有什麼不敢?」他看著她,腿交疊,人往椅背上一仰。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