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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下,有一個男生抱著箱子跑出來,交給站在樹底等待的人:「我只能找到這些,翻亂他東西估計要被他罵死了,撐死幫到這,不然和他也沒朋友做。」
「謝謝你,他問起來你全都賴我頭上就好。」
施煙涵說完就要走。
「等等!」鬱冬野拉住她,「這次是真的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眼看著所有她以前送出的物件物歸原主,鬱冬野覺得這回不太樂觀。
而且當他發現顧嘉裕確實有好好收著這些東西,甚至給花買了花瓶好好養著的時候,他就更覺得不至於此。
「你們冷靜下來再好好談談吧,我覺得——」
「我和他沒有談的餘地,結束了。」
她轉身往前走,走向一條不通往她宿舍的路。之後砰一聲悶響,剛才那個乾淨的箱子瞬間淹沒在一堆垃圾當中。
顧嘉裕和她在教學樓前吵了一架,等得知施煙涵扔了東西這事,已經臨近宿舍門禁點。
鬱冬野在門口有點著急,見人回來了立刻想帶他去找她扔了的東西。
然而他卻只平靜一句:「扔就扔了。」
那天晚上天氣應景,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宿舍樓頂的太陽能板被吹下來,宿管阿姨在群裡緊急通知大家不要出宿舍注意安全。
宿舍裡幾個男生火急火燎地到陽臺收衣服,一邊收一邊罵他們陽臺積水,宿舍要成游泳池了。
一直沉默的顧嘉裕忽然皺了下眉,把手裡拿好的衣服隨便丟地上,拿了傘就往外走。
鬱冬野:「喂,你幹嘛去!」
「外面打雷很危險啊……他心情不好?」
「我也不懂。」
「今天表白牆都炸了你沒看啊……他和美院那個姑娘掰了。」
「他反應這麼大?」舍友小聲討論,「之前看不出來他很喜歡她誒……「
鬱冬野嘆了一聲,翻身下床,拎了把傘也往外走。
「鬱哥你又去哪兒啊?哎,一個個的——」
「去把那瘋子找回來。」
排水設施一直做得不好,才出宿舍,鬱冬野鞋就濕了。
顧嘉裕就在宿舍門前的垃圾桶,一個個的翻。
鬱冬野嘖一聲,上前把他往後扯:「顧嘉裕你沒事吧?你知不知道垃圾桶多髒啊?」
他渾身被雨淋濕,冷白的面板在雨夜中格外破碎:「有什麼關係,髒才襯我。」
鬱冬野永遠無法理解顧嘉裕怎麼說的出那樣的話。
身邊沒有人比他更優秀,更自律,家境更優渥。最應該仰著頭讓人崇拜羨慕的人,骨子裡怎麼會這麼卑微。
他還在翻,身後凌灼聽說這事,也趕忙跑了出來。
「不在這個垃圾桶,你過來!」鬱冬野把人直接扯過來,凌灼在旁邊扶著,把這個幾乎丟了魂的人帶到對的位置。
然後,三個人開始把散落在垃圾桶裡的一個個物件撿出來,大到施煙涵的畫,小到她跟朋友出去玩時,親手刻的銀戒指。百來塊錢不值錢,但他卻緊緊攥著。
凌灼:「你說你何必?誰談戀愛不吵架,你不能跟她好好說嗎?」
顧嘉裕:「我現在根本沒辦法回應她的所有愛和關心,我沒有時間。」
鬱冬野:「那你告訴我你時間都拿去幹什麼了!你吃飯沒時間?上廁所沒時間?睡覺沒時間?發個資訊的事,怎麼被你說的跟登天一樣難。」
顧嘉裕看著最好的兄弟一個個氣的捏緊拳,忽然笑了。
「我是沒時間。」
「今晚是我這個月第一次回宿舍,我平時吃飯都吃的泡麵。不是便宜,是因為夠快。」
「只要開啟手機我就會看到堆積如山的未讀資訊,電話轟炸。」
謾罵,催促,鞭撻。
他以為大學會是他最後的假期,未曾想他的人生根本不配有休息。
只要有時間,他就必須跟公司裡的任意一個高管通電話,學習技能。必要時,他還需要親自出現在公司。
寒暑假就更不用說了,他幾乎在公司連軸轉。基礎學完送出國,每一間酒店都要熟悉,而最好的熟悉辦法,就是從底層開始打雜。
「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顧嘉裕抱著那箱東西,崩潰地坐在滿是泥濘的雨水中:「我們和好了又能怎麼樣?我已經把她害得夠慘了。」
「我不能再拖累她。」
她就應該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