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除掉夷光,應該由蘇虹來決定。
他這麼一說,顯然,那兩個全都不滿意。
國君既然如此調停,雖然還是很不情願這結果,文種也只有暫時讓步。
“那麼,王后想要如何處置夷光?”他仍然咄咄逼人,要蘇虹立即交出方案來。
蘇虹沒好氣地瞪了文種一眼:“且容我想想,其實殺人這件事也是要講技巧的,上大夫。”
她的話裡帶刺,文種卻像是全然無感覺,他點頭道:“好,鄙人等待王后做出決定。”
望著文種遠去的背影,勾踐突然說:“他已經開始感覺不對勁了。”
蘇虹看了他一眼。
“昨日,殺了兩名官員。”勾踐繼續說,“雖然證據確鑿,不過多少也讓他有點不舒服了。”
“他發覺大王要做什麼了,是麼?”蘇虹有點擔心地問。
勾踐搖搖頭。
“他發覺不了。十年來寡人對他一向言聽計從,他怎麼會想到自身去?”勾踐笑了笑,“長久的尊重,使得文種已經產生了某種幻覺:自己和越國的前途是分不開的。他認定我沒有那個能力,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能夠丟開他,獨自支撐這個國家。這很好,且讓他繼續幻覺下去吧。”
蘇虹緘默,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大王雖然無意置夷光於死地。可您難道真的不擔心她的孩子將來對越國不利?”
勾踐轉過臉來,看了蘇虹一眼:“你覺得夷光會把孩子養育成那樣?把他培養成時時刻刻想著殺父仇人的復仇鬼?”
蘇虹一愣!
“她不會的。”勾踐興致索然地哼了一聲,“她對那個沒興趣,也知道夫差對那同樣沒興趣。況且吳國已經被夫差折騰得完全沒有效忠他的人了,所以,那孩子甚至都不如文種的一個黨羽來得危險。”
蘇虹只得沉默。
“夷光已經變了。”勾踐突然,輕聲說,“她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懵懂的小姑娘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含著一絲對往昔的懷念。
於是蘇虹終於明白,那所謂的“夷光是我的一部分”是什麼意思。
那種純粹的東西,勾踐他在自己的身上已經尋找不到了,他已經全然喪失了那種東西,夷光對他而言。正是舊日自我消逝前的最後一絲投影。而如今,勾踐已經全然放開了過去,他因為某些頓悟,徹底放下了當年對夷光的嫉恨,也由此,連那份愛情都一併消失了。
西施依然住在越宮裡,蘇虹親自挑了人去服侍她,但是蘇虹不太敢經常去看她,每次去的時候,也是冷著一張臉,只等著侍女們都退下了,才敢湊近和西施說話。
當然,她也能看見守在院外的幾名侍衛,那是文種派來的人,他命他們日夜監控房間裡的西施。這讓蘇虹覺得簡直是荒唐可笑,越宮內本來就有值守,文種根本用不著再多加這一道鎖,明明是一個身懷六甲。行動遲緩的婦人,他卻好像把她當成了三頭六臂的蜘蛛俠。
況且,西施本身也完全沒有掙扎逃命的企圖。
西施已經得知蘇虹成了越王后的事情,因為宮內那段時間都在準備典禮,侍女們也並未對她隱瞞。
“越王后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她這樣笑眯眯地對蘇虹說。
蘇虹一愣,才和她說了真相。她說自己和勾踐根本就是在做一臺戲。西施聽了,良久無語。
“現在控制權總算到我手上了。”蘇虹低聲說,“目前就是要把計劃想得周全,得把你救出去。”
“多謝你了,蘇姑娘,”西施嘆了口氣,“我原本指望能面見爹孃,卻沒想到最後是被你所救。”
“誰救都是一樣。總不能見著你被殺死。”
西施聽了,好久,才說:“其實我想,真要是死了,那也沒什麼。夫差和我作伴十年,他突然不見了。我再怎麼想得通,也還是覺得寂寞孤冷。”
蘇虹默默握著她粗糙溫熱的手。一時沒有出聲。
“生死的事情,我總想不太明白。”她慢慢說,“我記得,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像是變了個人……”
“想起來了?你父親的臉孔?”
西施搖搖頭:“沒有,只是感覺有些甦醒而已,他那時候,給我的感覺可真蒼老啊,他活得太久太久了,蘇姑娘,你能想出來,一個人活得太久之後,那種無能為力的老邁嗎?”
我是想不出來這些的,蘇虹在內心黯淡地自語,她和方無應這些人。甚至可能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突然死掉,但是他們卻怎麼都無法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