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認為,這是因為漢斯把和父親關係中的焦慮“轉移”到較無害、且可以“迴避”的馬身上所致。“怕被馬咬”即是“怕被父親閹割的轉移”。
本案例中這位28歲女性的懼船症,似乎也可做如是觀:船乃是性衝突的轉移。第一次在船上發生的實驗性性行為,激起的可能是她對性早已有之的矛盾情感——“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在擔心被母親“識破”的情況下,她壓制了進一步的性渴求,但對性的強烈興趣又時時想突圍而出,於是她將這種精神上的痛苦——焦慮,轉移到“船”上面,船激起她莫明的恐懼,並藉著迴避船來回避她心中的性衝突。
徐靜醫師在其所著《精神醫學》一書裡,也曾提到一個生動的畏懼性精神官能症病例:
一位年輕少婦近來突然在看到黏黏軟軟的牡蠣、蛋清或鼻涕時,就會害怕得渾身發抖,最後連菜市場也不敢去,深居簡出,怕看到令她害怕的東西。
在接受分析治療後發現,這位少婦結婚已兩三年,育有一子,她先生在兩三個月前入伍服役。她因為店務的關係,與一位英俊男子過從甚密,那名男子經常挑逗她,她怕自己會做出不守婦道的事而深感不安。
有一天,她上廁所時,看到一條蛆在廁所裡蠕動,她突然害怕起來,擔心那條蛆可能會爬進她的下體。以後,只要看到類似蠕動或黏黏的東西,她就會恐懼異常。
在進一步追問下,她承認自己曾經幻想與該男子發生關係,但一想到他黏黏的Jing液進入自己的體內,就會受孕,若被丈夫知道就一切都完了,因此心生恐懼。後來看到蛆時,立刻聯想到精蟲的蠕動,而害怕起來,以後更擴大對所有類似的東西——如牡蠣、蛋清、鼻涕等也都產生恐懼。當然,因為這種恐懼,使她中斷了與該男子做進一步接觸的可能,也防止了“真正”讓她恐懼的事情發生。
令人恐怖的教堂鐘聲
他們解剖我母親。我一直祈禱和哭泣,希望母親仍活著;而教堂的鐘聲卻一直響著,我痛恨它們。
多年來G女士心中最怕的是高塔,特別是教堂的尖塔,她一看到它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急忙掉頭而去。
最後她不得不去尋求醫療幫助。在仔細詢問之下,醫師發現,她怕的其實不是塔,而是鐘聲,怕教堂高高的樓上突然響起鐘聲,一聽到鐘聲,她就會渾身發毛。醫師問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怕聽到鐘聲的?G說她也想不起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在十幾歲時就有這種現象。這的確是相當久了,因為G女士已經40歲。
當用盡各種方法都找不到可能的線索後,醫師決定將她催眠,開啟她潛意識的心扉,到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亂叢裡去搜尋。
在催眠狀態中,醫師一邊給G暗示,一邊遞給她一支筆,要她做心事的“自動書寫”(automatic writing)。在迷離恍惚狀態中,G果然運筆如飛,寫出如下的句子:
“G鎮……M鎮……教堂,我父親帶母親到B鎮,母親在那裡死了,然後我們到C鎮……他們解剖我母親。我一直祈禱和哭泣,希望母親仍活著;而教堂的鐘聲卻一直響著,我痛恨它們。”
當她寫下最後一句話時,雖然自己並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但卻變得焦慮而驚惶。這些“自動書寫”的內容,透露出G的畏懼鐘聲和她母親的死亡有關。
在解除催眠一段時間後,醫師拿出她所寫的那張紙條給她看,G倒是心平氣和地說出了那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在多年前,當全家人到英國旅行時,她母親忽然得了重症,就在當地緊急開刀,但不幸卻死了。在母親死前,她一直祈禱母親的康復。他們所住的旅館旁邊剛好有一座教堂,教堂的塔樓上不時傳來悠揚的鐘聲,她常在鐘聲中祈禱。
但也許是鐘聲出現的頻率太高了(每隔十五分鐘就響一次),使她繃緊的神經漸漸受不了,最後竟開始痛恨聽到鐘聲,特別是在她祈禱的時候,那鐘聲更增加她的痛苦。
在做了這種表白後不久,G又向醫師透露了一個更重要的訊息。她以懺悔的口氣說,有一次她“省略”了到教堂祈禱的義務,事後即一直有“如果母親死了,就是我省略祈禱的關係”、“這將是我的錯”的想法。後來,她母親果真死了,她更認為這是“上帝對我的懲罰”、“我必須為母親的死負責”。
G說,一直到成年後,她仍然認為“母親的死是我的錯”,並因此而深深自責著。
但這種將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的想法似乎太過牽強而誇大。在醫師頗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