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子眾人抬,堂堂國公,能對他一個侯爺如此恭敬禮遇,且又當著這麼多的官屬部下,那是多大的面子啊!
宋晟哈哈大笑,一雙大手緊緊攥住夏潯的雙手,用力地搖了一搖,扭頭看見二兒子和一眾將佐還騎在馬上發呆,不由喝道:“老夫老眼昏花,你們也跟老夫一樣眼神兒不濟麼?怎麼還不下馬見過國公?”
宋晟這一聲喊,才把那些將軍們喝醒,趕緊一個個扳鞍下馬,紛紛迎上前來!
宋晟是一員智將、也是一員猛將,智勇雙全,允文允武。要治理西涼這地方,光懂武不擅文不成,光懷柔不動武也不成,只生了一生倔骨的人,治理不了西域,一根腸子通到底毫無心機的人,同樣治理不了西域。
同時,他鎮守西域二十多年,壓根兒就沒挪過地方,以他在西域如今的勢力和威信,只要他振臂一呼,就足以劃地自治,建一個獨立王國,可是朱元璋、朱棣兩代雄主,對他卻始終信任不疑,從不曾想過要把他調往他處,甚至宋晟幾次三番上表請求卸任還朝,朱棣還不允許呢。
面對西域險惡的環境、錯綜複雜的勢力派系,需要他智勇雙全;官場上的學問,他更是高明之極。若非如此,宋晟當年到了西涼,治理不好地方,結局就得步他前九任指揮使的後塵;治理好地方,就得因為鋒芒畢露而引起朝廷的猜忌,早就讓他功成身退了。
宋晟能鎮守西域二十多年,能有這麼大的成就,那可是一位有著極其高明的政治手腕和軍事手腕的封疆大吏。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人情世故這篇大文章,宋晟是做得極好的。
今天夏潯這番舉動,立即博得了宋晟的好感。以他一雙慧眼,自然看得出夏潯這番話發自真心,何況以夏潯今時今日的地位,也完全用不著拍他的馬屁。
人和人就是這樣,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是冷冷淡淡難以交心,有些人初次相逢,三言兩語談下來就覺得十分投契,宋晟與夏潯就是這般情況:一見如故。
兩個人把臂攀談一陣,便各自登馬,在眾將護擁下回城,凜冽寒風下,頂盔貫甲的軍士們無聲肅立,無數面飄揚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車駕儀仗一動,迎駕騎兵、護駕騎隊、伴駕騎兵……各個方陣有條不紊,緩馳來去,陣勢變幻,其勢如山之傾,軍威令人震撼。
夏潯雙目一亮,不由讚道:“老將軍,這就是威振西域的甘涼精騎了吧?”
宋晟對自己精心打造的這支精銳騎兵也是十分得意,他捋須笑道:“正是,國公此番前來,率有御林精兵,末將不拿出最好的兵來,恐怕要讓國公失望呢!”
宋晟說著,笑望了一眼夏潯儀仗之後的三萬精騎,夏潯這三萬兵,俱披鎧甲、威武雄壯,標槍、佩刀、箭壺、弓袋、騎盾、長槍、馬槊……各色武器一應俱全,甲冑鮮明,鞍韉整齊,軍威十分雄壯。
以宋晟多年帶兵的眼力,只是浮光掠影地掃上一眼,從這支隊伍在寒風中的手腳、肢體、面部的細微變化,從他們行進前彼此協同呼應是否流暢,對他們的戰鬥力就能估摸個八九不離十,對這支隊伍,他是很欣賞的。
夏潯哈哈一笑,說道:“這三萬精騎,是百裡挑一的京營精銳,大多都是打過仗的。不過西域地勢地理、四時氣候、番兵作戰特點,與北疆又有不同,他們還需要在這裡多加錘鍊才能成大器呀!”
宋晟道:“國公過謙了!末將這數萬甘涼精騎,可是歷時二十餘載,集結各族弓射俱佳的勇士,千錘百煉,始有今日,國公這三萬精兵,既是優中選優,個人戰力自然是不差的,可是如今看他們行進配合無比默契,行止之間渾然一體,不動如山、其行如林,國公帶兵的本事便可見一斑了。”
夏潯心道:“若不是這一路上,用種種法子操練他們,恐怕你宋侯爺就不會這麼說了。”
夏潯笑道:“老將軍,不要一口一個國公的了,楊旭表字文軒,老將軍喚我文軒就好,要不然從老將軍您的口中一口一個國公的喚來,楊旭可是惶恐不安啦!”
宋晟聽了欣然道:“既如此,那老夫就不與你客套啦。哈哈,文軒吶,老夫今日與皇上做了親家,迎安成公主過門,做了我宋家兒媳。文軒的夫人乃是當今皇后的妹妹,如此論起來,咱們兩個也是親戚,而且應該是平輩論交,你也不要一口一個老將軍了,我喚你一聲文軒,你叫我一聲大哥,這才是一家人!”
夏潯大喜,對這樣的真英雄,他是很想結交的,於是從善如流,立即拱手叫道:“大哥!”
宋晟拋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