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大帝的心意所在,但是心性得到了鍛鍊,不再患得患失誠惶誠恐,如果解縉能因此反思,必將獲益匪淺。解縉完全沒有理解夏潯的苦心,回去館驛候了三天,這位仁兄只做了一件事:上疏議遷都。
今日他閒來無事,又往輔國公府來,恰好碰上了鄭和,兩個人一個在內閣做事、一個在內宮做事,平素就很熟的,就聯袂登門。夏潯倒不好讓他一而再的吃閉門羹,再者說還有鄭和跟著呢,就把兩人請了進來,此時黃真正在夏潯府上,他也剛到。
鄭和雖與夏潯交好,但鄭和是皇帝極寵信的內宦,黃真當著他的面,就不敢講些犯忌諱的話題,尤其是不能叫鄭和看出他是唯夏潯馬首是瞻的,於是只談風花雪月,東拉西扯,不入正題。
鄭和是久離京師,今日特意來拜見關係比較密切的輔國公,坐在席上,所談也只是下南洋的所見所聞。唯獨解縉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無防範之意,還虧得黃真一個勁兒地幫他打岔,把他的話題給拉回來。
夏潯那時就已暗惱,及至聽說解縉擅作主張,摻和遷都之議,夏潯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夏潯聲色俱厲地訓斥一通,冷冷看一眼面色極其難看的解縉,說道:“方才那位弦雅姑娘,你可認得?”
解縉一直高談闊論來著,壓根沒正眼看過那個侍茶的小丫環,哪裡能認得。解縉茫然搖搖頭,夏潯便道:“那麼她的父親,洪武三十五年任戶部侍郎的陸瀟駿陸大人,你可認得?”
解縉和黃真一齊“啊”了一聲,解縉動容道:“方才那個小侍女……是陸侍郎之女麼?”
建文四年,解縉蒙同鄉禮部侍郎董倫為他說情,已經從蘭州回到京城,任一吃閒飯的翰林待詔,而黃真那時正在都察院坐冷板凳。陸瀟駿那時任戶部侍郎,官比他們高,權比他們大,那是僅比六部九卿略低一級的權貴人物,人家陸侍郎那時未必認得他們,他們可是認識陸侍郎的。
夏潯沉聲道:“不錯,弦雅姑娘正是陸侍郎之女。若非陸侍郎在靖難時走錯了路,走得太深、太遠,想回頭時業已不能,弦雅姑娘如今怕不也是一位使相千金?宦途風光,宦途亦險惡,一步行差踏錯,難保不是個粉身碎骨、家破人亡的下場!
今日風光無限,來日落葉黃花,在這宦海官途上,稀奇麼?你非山野一村夫,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莫不有人關注,莫不可生是非。赴廣西途中,你一首詩,便改任了安南,還不自省?說話做事須謹慎,你縱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家人、為友人好生想一想!”
夏潯這番話說的很重,不能不重!
十多年來,廟堂內外、朝野上下、中外對手,對手不知凡幾,或鬥智、或鬥力,他都闖過來了,他不想沒被敵人扳倒,卻被自己隊友的大嘴巴給葬送掉。這一刻,他是徹底放棄了再把解縉扶上內閣首輔的打算!
解縉急扯白咧地想要解釋,夏潯已沉著臉拱手送客了。
這個毫無防人之心的解大嘴,好言好語是改不了他那肆無忌憚、狷狂不羈的個性的,真要讓他吃點苦頭才成,可如今解縉吃的苦頭已經不少了啊,怎麼這性子就不知道改一改呢?真個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黃真生怕掃了風尾,忙不迭一同告辭。待二人離開,夏潯在後花園中徘徊良久,餘怒不息,一抬頭,見已到了小荻住處,夏潯的心情才陡然轉好。今天是兒子洗三朝的喜日子,他可不想把外面的不愉快,帶到家裡來。
小荻所住的院落在幾位妾室中算是最大的,因為旁的妾室都只有侍候的下人相伴,而小荻雙親俱在,夏潯沒有那麼強烈的階級觀念,要了人家的女兒,這岳父岳母還得把他當少爺侍奉,他不習慣。
雖然入鄉隨俗,為了不惹人閒話,他不能把小荻父母真個抬到岳父岳母的地位上去,但是也受到了他的妥善照顧。這樁比較寬敞的大院落特意被他指給小荻居住,她的父母也被安置在這裡,一家人可以長相廝守。楊家這對忠心老僕沒有兒子,夏潯算是盡了半子之義。
今天,小荻的院落裡十分熱鬧,因為今天正是“洗三朝”的日子,所以連茗兒都過來了。
小荻生的是個男孩,這是楊家的第二個男丁,所謂添丁進口,總要男孩子才稱心意。楊家上上下下都很歡喜,尤其是西琳和梓祺。茗兒生的是男孩,小荻生的也是男孩,這氣運啊就跟釣魚似的,一撥一撥兒的,此前楊家一連生了四個丫頭,接下來應該一連四個男孩才是,所以她們兩個是格外的歡喜。
於是,滿堂歡笑,就只有讓娜好不揪心,她懷孕比西琳和梓祺都晚,輪到她生,該是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