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文教盛事,也減輕了他以藩王登位與士林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招覽了眾多計程車林高人為其所用,這口永樂大鐘,就是他招攬天下僧侶的幾項舉措之一。他在武當山大修道觀,以收道教人心,佛教勢力更大,他又豈會不予重視?
元朝人信佛,自元以來,佛教得到了比前朝更大的發展,到了明朝,雖經元末戰亂之後,全國仍有僧尼數十萬,其信徒不計其數,這是明朝統治者無法迴避和必須認真對待的現實。弄得好可以得到這一宗教群體的歸順和擁護,弄不好必將危及新興王朝的統治和穩定。
所以朱元璋、朱棣父子兩代,都採用了推崇、扶植、利用和控制的方法。諸如禮遇名僧,頻舉法會,廣泛冊封藏傳佛教各派領袖,重建或修繕寺院,大量刊印佛典,透過限制發放度牒和僧侶數目、年齡以及實行考試製度等方式抑制僧侶數目的過快增長,防止濫竽充數等等……
在西域,加強同西域地區茶馬貿易,對西藏佛教各宗派大小首領加封“大法王”、“大國師”及“西天佛子”等名號,使他們轉相導化,以共尊中國。這些方法相當有效,終明一世,沒有受到來自西番的寇擄之患。
如今造這大鐘,也有這一層意思在,同時也是在他龍興之地,向上天祈禱感謝,護佑他登上皇位的一種心意。剛剛聽完了道衍和宋禮的稟報,正在高興的時候,又得到了夏潯在遼東痛罵士林的訊息,朱棣更是開心之極。
夏潯的看法何嘗不是他的看法?作為一個務實的統治者、一個曾經多年與北疆遊牧打交道的皇帝,朱棣對塞外遊牧的認識比夏潯還要深遠,但他是皇帝,有些話不能說,或者不方便說,說也不可能像夏潯這樣肆無忌憚、口無遮攔,如今藉夏潯之口,罵個痛快淋漓,朱棣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鳥氣。
如今,大明在遼東的諸般動作,實際上朝中已經有文官上書彈劾了,認為朝廷此舉有失天朝上國之風範,有些手段委婉些,借敲打夏潯來暗責皇帝,有些則直言不諱,直斥皇帝此舉無道。皇帝心中鬱悶的很,夏潯這番話,可是狠狠扇了那些鼠目寸光的濫好人一個大嘴巴!
紀綱在一旁看見皇帝大笑,神情十分歡愉,連忙進言道:“皇上,輔國公這番話,雖然粗獷了些,卻是字字真言、大快人心吶,依臣看,不如一字不易,刊之邸報,發行江南,叫那些愚腐之輩都看看。”
“唔……”朱棣略一沉吟,夏潯這講話是瞞不住的,如果任由民間傳播,說不定就有人胡亂篡改,朝廷明示於天下,也未嘗不好,便欣然道:“好主意!發下去吧!”
“是!臣遵旨!”
紀綱連忙趨步上前,欠腰舉手,從朱棣手中接過那份奏報,小心揣在懷中,心中暗喜:“這邸報一發,你楊旭怕不被江南士林罵死,到時候名聲比我紀綱還臭十分。”
道衍向朱棣合掌道:“皇上,如此大鐘,前所未有,為防意外,臣與宋尚書商議,決定先試鑄一鍾,若無差錯,再正式鑄造,在此期間,正好製作經文字模,如此盛事,非同小可,還請皇上為之作序,以便早些製作字模。”
朱棣聽了,微一沉吟道:“嗯……這經文自然是要作序的,只是……朕寫些什麼好呢?”
道衍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此鍾鑄成,千年不壞,每日敲響,滿城皆聞,這序麼,當寫上陛下宏願!”
朱棣欣然道:“理應如此!”
道衍道:“自皇上靖難,復又登基為帝,朝野譭譽相參,似方孝孺、齊泰、黃子澄等偽忠之輩,總有不平之鳴為之響應,皇上還應寫明這些人的罪孽,以昭世人,以正視聽!”
朱棣大笑,不屑地道:“太古之事早已泯滅,如今記載或存或廢、或真或假,萬不識一。賢愚、好醜、成敗、是非,無不消滅,但遲速之間罷了。矜一時之譭譽,以焦苦其神形,何苦來哉?方黃齊泰之輩,自以忠賢,實則禍國之大奸,也配上我永樂大鐘麼!”
道衍深深地望了一眼剛剛揣好奏章正暗藏喜色的紀綱,微笑道:“皇上,善惡忠奸,終能昭然世上,然則明示其罪,豈不早些喚醒愚昧?大鐘之鳴,懲惡揚善!”
“嗯……”
朱棣思忖片刻,頷首答應,輕輕站起,提起筆來,紀綱見了,連忙搶前一步,鋪好紙張,捧過硯臺,灑水研墨。朱棣峙立案後,撫須沉思良久,提筆飽墨,揮灑自如地寫道:“……讒言君臣,誣毀善良,所造罪業,無量無邊……今王法所誅皆不忠不孝之人,兇暴無賴,非化所遷。所以拔惡類,扶植善良,顯揚三寶,永隆佛教,廣利一切。”
道衍立於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