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辛苦了,正下大雪,行動不便,且請側廳歇息,喝一杯茶。”說著一卷寶鈔便順了過去。
紀綱這是禮多人不怪,如今被貶出御前,御前這幫人想要欺上瞞下,手段多的是,紀綱比誰都清楚,自然熱情結納。那傳旨太監是個新上位的,還不大經歷過這個,又知道這紀綱的兇名,先還不敢收,紀綱笑容可掬,不由分說便塞到他袖中,這傳旨小太監忐忑不已地袖了那錢,便向二人拱手告辭。
夏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理會,只等那傳旨太監帶了錦衣護衛離去,才對紀綱道:“皇上又要北巡了。”
紀綱眉飛色舞地道:“可不正好!北疆正打得精彩紛呈,正好叫皇上來了,看看你我手段!”
紀綱轉念一想,忽地擊掌道:“國公,你看咱們要不要修改一下本來的計劃,叫塞北這場戲,打得更加激烈一些,如此一來,皇上到了,更識得你我的本事!”
夏潯怦然心動,可是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壓下了這個誘惑,說道:“不妥,咱們原本的計劃一環扣一環,可以巧妙地耗盡他們雙方所有的力量,到時再由我大明收拾殘局,事半功倍。如果突然改變計劃,就得修正一系列的後續計劃,一著不慎造成雙方勢力不均衡又無法進行補救的話,這場仗就打不下去了。”
紀綱急道:“國公,你要緩進,為求一勞永逸以競全功,舍了個人千秋功名,紀綱依了你。如今只不過稍作變通,你也不答應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國公就不為自己有所打算?”
夏潯沉聲道:“如果可能,我當然也想為自己打算!但是兩者不可兼顧時,你叫我如何取捨?紀兄,萬一功虧一簣,就算咱們依舊能夠平定塞外,也要付出萬千將士的鮮血,用無數袍澤的性命作為自己的進身之階,你安心麼?不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正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心安,所以,不能答應!”
紀綱的心情,夏潯能夠理解,一位大人物巡視地方,地方上勞民傷財、不遺力地折騰一兩個月,就為了等那大人物過來走馬觀花地看三分鐘,這種事屢見不鮮,如果可能,夏潯也不介意做點面子工程。但是這件事若有差遲,代價就是萬千性命,他不敢冒險。或許,他不敬畏鬼神,但他敬畏生命!
紀綱聽了夏潯這句重話,臉色變了變,最終化為乾乾一笑,不復言語。夏潯察覺二人漸趨緩和的關係陡然又變僵了,心中也是無奈,他淡淡地瞥了紀綱一眼,道:“回頭咱們再商量迎駕事宜吧,我前邊還有一點事!”說完便舉步出了大廳,往門房去安置那兩個西門慶府上的家人。
紀綱站在那兒,臉色陰晴不定半晌,突然把牙一咬,冷笑道:“你不做,老子自己做!總不成叫你姓楊的毀了我紀某人的大好前程!”
第976章 人各有心,心各有見
白雪皚皚,茫茫一片。
阿魯臺登上一個積雪的土坡,俯瞰著一望無際的雪原。
坡下,一頂頂氈帳正在緊張地拆開、裝車,他們很快就要轉移陣地了。
阿魯臺微微蹙著眉,暗自盤算著敵我雙方手中現在還剩下的籌碼——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想來,對瓦剌一方的決策者們來說,應該也是一樣的感覺,仗打得很尷尬,雙方都是騎虎難下。
瓦剌來犯,阿魯臺沒理由不予還擊便逃之夭夭,即便他可以逃,他卻無法讓自己的部落子民在這樣的大雪寒冬季節從容進行遷徙,如果他棄了這些部落不顧,那麼他空有一片草原卻沒有部民,那他還有什麼呢?所以瓦剌以韃靼部落作為進攻目標,阿魯臺就不能不揮軍來援。
冬季,在浩瀚無垠的雪原上作戰,對雙方都是一個巨大的消耗,按照常理來說,再大的仇也大不過部族的生存,當戰爭進行到其中任何一方已無力為繼的時候,他們都會想辦法與對方妥協、媾和,除非對方有把握不接受投降而能獲得更大利益,雙方總能達成協議的。
但是這一次不同,阿魯臺得小櫻報信,佔了先機,先吞掉了對方一支主力。一支兩萬人的精兵,在草原上來說,絕不是任何一方勢力在短期內就可以得到補充的重要力量,這支主力被吃掉,使得雙方本來強弱明顯的實力漸趨平衡。
在以後發生的數次大戰中,雙方各有輸贏,以致雙方的兵力損耗始終保持在一個同步下降的狀態中。因此,這仗雖然打得越來越辛苦,但是雙方卻都有一種似乎可以一戰永逸的希望。
如果阿魯臺能咬著牙撐住,把這支彙集了瓦剌所有精銳的復仇大軍拖死在韃靼草原上,即便脫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