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篷裡,雙手抱膝,靜靜的彷彿一尊雕像。
“小櫻!小櫻?”
夏潯喚著,走進帳來,小櫻趕緊拾起衣袖擦擦淚水,夏潯貓著腰往帳篷裡一走,腦袋“砰”地一下撞在帳口橫木上,撞得他七昏八素,不禁惱火道:“這些廢物,搭的什麼帳篷!”
少女不識愁滋味兒,小櫻方才還滿腹悽苦,聽見他這窘態,不禁“噗哧”一笑,夏潯聽見聲音,便貓了腰,揉著腦門往裡走,一邊說道:“吃東西了,你還坐在這幹什麼?”
小櫻馬上又不吱聲了,夏潯稍稍適應了帳篷裡邊的光線,他眯著眼睛瞅瞅,看見小櫻坐在那兒,便摸到她旁邊坐下來。
“吃東西了。”
小櫻不吱聲。
夏潯嘆氣:“燈籠呢,我替你點上。”
小櫻賭氣道:“不要!”
夏潯奇道:“你既不吃東西,也不點燈,你要幹什麼?”
小櫻沉默一會兒,抽抽噎噎起來:“我……我沒臉見人了……”
夏潯聽了不覺有些尷尬:“呃……你是因為傍晚那件事麼?”
小櫻抽泣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竅,不知怎地就說出那番話來,我現在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這一輩子都不用再出來,我已經沒臉見人了……”
夏潯尷尬無語。
小櫻繼續哭:“你都不肯安慰我一下,我還是死了算了。”
夏潯看看左手的酒袋,右手的狍子腿,訕訕地道:“喏,你幫我拿一下。”
小櫻茫然:“甚麼?”
隨即便覺左手塞進一個水袋,右手塞進一條沉甸甸的東西,還是很熱的,一陣肉香撲鼻而來。
正詫異間,夏潯空出了雙手,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羞什麼,趙王那班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誰,至於我身邊那群侍衛,你當他們不存在就好了,他們誰敢多說一個字,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小櫻好想回身抱住他大哭一場,奈何手裡卻提著東西,弄得她哭笑不得,這一來倒把悲傷之意減了幾分。
趁這功夫,夏潯摸到了燈籠,帳篷中,這東西通常都掛在中間的立柱上,火刀火石也都掛在一起,夏潯點起燈籠,小櫻有些晃眼,便扭過頭去。
夏潯瞧見她額頭垂下的幾綹凌亂的秀髮,和那羞窘垂下的螓首,心中湧起一陣憐惜,便柔聲道:“先吃點東西吧,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有什麼話,填飽了肚子再說。”
小櫻眼睛紅紅的,回眸瞪他一眼,嗔道:“好像跟你沒有關係似的!”說完賭氣地咬開酒袋的塞子,先狠狠喝一口酒,又狠狠咬一口肉。
夏潯道:“你慢著些喝,先吃東西,墊墊肚子再說。”
小櫻恨恨地道:“你少管我!”說罷舉起酒袋,示威似地灌了三大口,然後又咬一口肉。夏潯無奈,就坐在一旁看著,小櫻連吃帶喝,到後來大概有了幾分飽了,才恨聲道:“你說,你憑什麼?”
夏潯茫然道:“什麼?”
小櫻並不解釋,又狠狠喝一口酒,問道:“你憑什麼?”
夏潯更加不解:“什麼我憑什麼?”
小櫻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問一句:“你憑什麼?”卻不理會夏潯的問話。
又喝半天,一條狍子腿被吃得七零八落,小櫻坐在那兒搖搖晃晃的,似乎已經醉了。
夏潯道:“別喝啦,再喝下去你就醉了。”
小櫻風車般一轉,整個人轉過身來,把酒袋和狍子腿往地上一擲,瞪著夏潯道:“你少管我!你告訴我,你憑什麼?”
夏潯一瞧,那酒袋扔到地上居然一滴酒都沒流出來,這一袋足有一斤半以上的燒刀子,全被小櫻一人喝光了。
小櫻秀髮凌亂,眼睛紅著,臉蛋也紅著,瞪著夏潯,流淚道:“你說,你憑什麼這麼作賤我?在遼東,你明知我不懷好意,卻不抓我,反而佯做不知,屢次三番戲弄於我!在瓦剌,你……你……呃……你看天魔舞,明明識得我,還……還裝作不認識,拖我在草地上佔我便宜……”
“不對不對,這不是顛倒黑白麼?”
夏潯越聽越不對勁,正要出聲反對,小櫻又道:“然後……然後我在草原上好端端的,你偏又把我騙到中原。騙來也就騙來了,你又一次次到秣陵鎮上,你居心叵測,你不懷好意,你……你……搶新郎的時候,為什麼不說我是你妹妹?嗯?”
“這世上還有天理麼?”
夏潯目瞪口呆地看著小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