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里微微一愣,夏潯臉上便慢慢浮起微笑,輕輕拱手道:“丘老將軍,久違了!”
丘福臉色微沉,只將雙手一拱,一句話都沒說,便扳鞍跳下馬來。
“哈哈,丘公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啦!”
聞訊出舫相迎的朱高煦正將二人這番舉動看在眼裡,立即高聲說道。今天,朱高煦換著一身瀟灑的常服,頭戴一頂幞頭,身穿月白色道袍,漫步走下畫舫,原本英武不凡的相貌,舉手投足間竟帶了幾分飄逸儒雅之氣。
朱高煦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將丘福和夏潯牢牢把定了,哈哈笑道:“丘公還為鄭經歷、謝僉事那兩個小人怪罪輔國公麼?這可就是你丘公的不是了,當日情形,小王略有耳聞,那般情景,換作丘公你,能忍得麼?輔國公也是讓無可讓啊,不然的話,你道輔國公就肯得罪你犟老頭麼,是不是啊,輔國公。”
“殿下稱臣文軒就好,殿下面前,臣可不敢把這國公二字掛在嘴上。”
夏潯對朱高煦笑道,又瞧瞧另一邊猶自沉著臉的丘福,說道:“楊旭與丘老將軍是老相識了,有什麼事不好商量呢,當時丘老將軍若在都督府中,楊旭焉能自作主張?當然,老將軍若在,也不會容那小人從中作祟了,奈何老將軍當時身在外地,不知幾時才能回京,眾目睽睽之下,楊某也是別無選擇啊。”
朱高煦笑道:“看看,我就說吧,文軒不是不把你丘公放在眼裡,而是情非得已。你們兩位同殿稱臣,都是朝廷巨擘,理該和睦友好,齊心為朝廷效力,為了兩個上下勾結,勒索大臣的小人失和,豈不令人痛心?”
丘福撅起鬍子,冷哼一聲道:“老夫回京後,卻也沒見他來賠個不是!”
這就是肯下臺階了,夏潯立即順杆兒爬,笑嘻嘻地道:“老將軍這可是錯怪楊旭了,楊旭非是不肯向老將軍賠不是,實在是老將軍性如烈火,一身虎威,在下怕登你的府門時,老將軍餘怒未消,一頓老拳下來,楊旭這身子骨可吃不消!”
丘福聽了又哼一聲,似笑不笑,僵硬的臉色卻緩和了些,朱高煦笑吟吟地道:“人常道,宰相肚裡能撐船,兩位國公哪位不比宰相還要尊貴?這等小事,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今日小王作東,咱們就來個將相和。丘公要是餘怒未息呢,一會兒多灌文軒幾杯,咱們從酒上找回來,哈哈哈,二位請!”
朱高煦抓著二人手臂,親親熱熱登上船去。
船上有絲竹雅樂靡靡之音隱隱傳下來,一到船上,聲音就更清晰了,待三人進了船艙,就見寬敞如殿的畫舫裡,兩行妙齡少女,步搖叮噹,手揮雲袖,雙足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正在翩翩起舞。船艙上首、兩側,擺開一行几案,案後零散坐著些人,談笑說話,十分熱鬧。
朱高煦道:“好啦,最後兩位貴客也到了!”
眾人紛紛起身迎上來,夏潯移目掃去,只見成國公朱能,駙馬王寧、胡觀,富陽侯李讓,都察御使陳瑛、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都來了,這些官員今日全都穿著便服,此外還有幾位大人面目不甚熟悉,看他們行止步態,皆是赳赳武夫模樣,料來是些帶兵的將領了。
夏潯心中不禁有些好笑,這兩位皇子拉攏的人物還真是壁壘森明,朱高熾請的人不是學士就是御使、侍郎一類的文官,而朱高煦請的人物不是武將就是公侯勳卿。若說文臣,只有一個文臣堆裡誰也不敢惹、誰也不願親近的陳瑛。
兩邊都認為和自己這一陣營的人沒有利害衝突,可以進行拉攏的,只有自己一個,這是優勢,卻也是劣勢,一個弄不好,那就裡外不是人了。
“來來來,大家坐,不要搞文人那些繁文縟節!”
朱高煦爽快地笑著,轟大家入座。他是個帶過兵的將領,說起話來聲音洪亮,乾淨俐落。待眾人紛紛落座,他便擊掌令人傳菜,一道道美味佳餚立即由一個個秀色可餐的侍女們傳遞上來。這些女人可都是真正的江南美人,身段窈窕,姿容秀氣,五官眉眼未必是一等一的絕色,卻是個個清麗優雅。那一勾勾纖細的蠻腰一折,細白柔軟的玉手優雅俐落地擺盤佈菜,動作都受過專業的訓練,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
“各位!”
待酒菜上完,侍女小廝們紛紛站到一側侍候,側廂的絲樂也轉為輕柔,朱高煦便雙手據案,猶如一頭作勢欲撲的猛虎,一雙明亮的雙眼四下一掃,用響亮有力的聲音道:“近來京中傳言紛紜,對我父皇立儲之事大加議論。相信各位大人對此也有耳聞,所以對小王今日設宴的目的,不免也在暗中猜測,惴惴不安!”
“呵呵,小王性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