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大片廣袤的軍管區,而沈永是遼東總兵,是這裡實際上的土皇帝。
遼東二十五衛,十五萬大軍,那麼多的將領,三萬衛受襲,沈永眼見烽火而不動,特穆爾幾番請兵而不出,若非遼東道御使少雲峰上了一道密奏,朝廷對此竟一無所知,可見,遼東一地縱不能說是官官相護一片糜爛,至少也是沈永一手遮天。
這樣的環境下,僅僅處理一個沈永,能做到萬無一失、長治久安嗎?所以對沈永的處理就不能像觀海衛指揮常曦文一樣草率。是官就有派系,夏潯要用沈永做餌,要了解都有哪些人是屬於他的派系,然後對這些官員著重考察,尚堪一用者盡力爭取,腐化墮落者或頑固不化者,就得一窩兒端了。
夏潯和許多想做一番大事業的人採用的方法其實都一樣,欲謀大事,先整頓吏治。因為你高高在上,就算生了七手八腳,想貫徹你的主張,也得依靠你下邊的官員,他們不給力,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來,夏潯對沈永暫時留而不殺,就是把他當成了一塊徹查各種腐敗弊政的照妖鏡,一塊展現各方利益需求的試金石。
現在,他基本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夏潯既要移駐開原,便得有大批駐紮遼陽的都指揮使衙門的官員隨行,指揮僉事張俊、遼陽遼東道御使少雲峰等人紛紛跟從,他們從遼陽帶走了定遼左衛丁宇的一衛兵馬,連同夏潯從關內帶來的五萬官兵,浩浩蕩蕩趕向開原。
夏潯沒有乘車,他騎在馬上,與諸將一同前行,因為還有大量步卒,所以隊伍走得並不快,好在兩地也不算很遠,夜幕降臨前一定能夠趕到。行軍兩個多時辰後,夏潯下令全軍原地休息片刻,他帶著眾將馳上高坡,眺望一番,不由感慨道:“一路之上,難得見一處城鎮,難得見幾個行人啊!”
夏潯在後世的時候,最頭痛的就是不管到了哪兒,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簡直是摩肩接踵,揮袖成雲,可是如今……走了兩個多時辰了,看得人心裡直髮慌,全是荒山野地啊,哪有一點人煙。
“是啊!”張俊介面道:“遼東人口一向稀少,元末時候,整個遼東也只有人口五十多萬,後來紅巾軍北進遼東,在此與元軍交戰四年之久,遼東一片糜爛,很多百姓都攜家帶口逃到朝鮮去了,元軍戰敗後,掠逼許多百姓隨他們一同北遁,這兒的人口就更少了。我大明接管遼東的時候,整個遼東各族百姓全加起來,不足十萬人吶!”
夏潯聽了心裡有點發涼,他想在遼東大幹一番,什麼都能缺,唯獨不能缺少人,這個時代,人就是第一生產力,如果這兒沒有人,那就什麼也談不上,什麼也幹不了啦,他抱著一線希望問道:“才這麼點?嗯……如今已立國三十餘年,遼東經三十年休養生息,應該大有增長吧?”
張俊乾笑道:“差不多……還是十萬……”
夏潯差點兒一頭從馬上栽下去,他失聲叫道:“怎麼還是十萬?三十多年的時間,遼東百姓足以繁衍兩代了!這三十年前,他們都不生孩子的麼?”
張俊道:“部堂有所不知,我大明立國之初,太祖高皇帝因為關外歸附者與未歸附者混雜,不易管理,又為了堅壁清野,避免北元餘孽南侵,故此將北平府以北特別是山後地區(宣府至遼陽一帶)的居民全部南遷山海關內了。
前後三次,共遷走八萬五千戶百姓,虧得這些年來遼東百姓繁衍生息,又生了些人口,要不然,這兒已經一個百姓也看不到了。饒是如此,以遼陽來說,遼陽乃我遼東都司的治所,置兵屯戍的重要所在,照樣是地闊人稀,有土滿之患,其它地方更不用說了,寧遠一帶空曠如野,開原、鐵嶺居民寥落,鳳城、草澗更是山林野甸,路少行人。”
夏潯聽了,一顆心登時涼了一半。
張俊接著說:“現如今,遼東百姓約有十萬人上下,其中五分之四是漢人,其餘的是歸附我朝的蒙古人、女真人,漢人之中一少部分是流放關外的罪囚犯官,其餘大部分是將士家屬,奈何,塞外生活堅苦,冬季氣候寒冷,士兵及其家屬往往不安其居。
再者,塞外駐軍,八成負責戍守邊防,二成負責屯田種糧。屯田皆為朝廷所有的官田,屯田士兵荷戈執鋤,辛勤勞作,所得收穫,除去交納子粒之外,所剩無幾。所以負責屯田計程車兵實在比地主家的佃戶還要悽苦,因此他們根本無意於屯田,饒是朝廷戶籍嚴密,還是有士兵攜家帶口不斷逃亡。
就算回不去家鄉,他們寧可逃出兵營,尋一山谷野地,擇地而居,也勝過在軍中受苦,甚至有人乾脆奔逃到了女真、蒙古人的部落中去,軍中早有‘生於遼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