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諸將無事,可一早返回’,明日必定有些將領是有事彙報的,如此,我就能摸清諸將誰遠誰近誰親誰疏,心中有數,我才能對症下藥,對整個遼東如臂使指!沈永,現在是一塊問路的石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第561章 拔涼拔涼的
第二天,果然有幾個衛的都司官沒有及時返回他們的衛所,而是跑到夏潯面前來為沈永求情了。
求情的手段各有不同,有人直來直去,有人拐彎抹腳,其核心意思其實只有一個,請楊總督放沈都司一馬,現在正在說話的是瀋陽中衛的都司魏春兵,魏都司說話就很有技巧,他東拉西扯的說了半天,始終不曾直接替沈永求情,卻是字字句句都在為沈永求情。
魏都司只管遼東局勢如何如何的錯綜複雜;女真諸部時而馴服時而生事,這般刁民如何的不好應付;又講沈永掌管遼東軍務多年,統治諸衛還算勤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國公爺想盡快了結遼東之事,回金陵六朝繁華之地享清福,有他相助可以事半功倍。
最後又講開原城的百姓主要是些由犯罪流放的漢人以及歸附大明的女真、蒙古部落組成,言外之意就是,那兒的百姓不是一些異族就是一些人渣,犯不著為他們捨生忘死,所以沈都司不發兵情有可原。夏潯只是微笑著傾聽,始終不發一言,魏都司說到後來自己都覺得沒趣,只好訕訕地住了口,怏怏地告辭離去。
“魏春兵,瀋陽中衛。”
夏潯開啟一個小冊子,記下了魏都司的名字和所在的衛所,但凡為沈永求情的,和沈永的關係就不同一般,這些人他要仔細調查一番,然後再決定如何處置。
剛剛合上小冊子,侍衛進來傳報:“稟報部堂大人,三萬衛指揮使裴伊實特穆爾以及鐵嶺衛指揮使慶格爾泰求見。”
“哦,請他們進來吧!”
須臾,從外邊腳步騰騰地走進兩個大漢,俱都身材魁梧,長著一雙很明顯的羅圈腿兒,一看就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漢子,兩人見了夏潯立即叉手見禮,聲若雷霆地道:“卑職裴伊實特穆爾(慶格爾泰)拜見部堂大人!”
夏潯站起身,微笑道:“兩位都司此來,有什麼事對我說麼?”
裴伊實特穆爾向他一抱拳,沉聲道:“部堂,卑職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仗義執言,向皇上彈劾了沈永的罪狀。卑職本來也是要告狀的,只是一直找不著門路,如今部堂大人既然來了,那就好了,卑職願為人證,還請部堂秉公執法,嚴懲沈永!
不瞞部堂,卑職那部落的百姓,因為此事都快鬧翻了天了,他們都說,朝廷既納我等為明國百姓,為何只知索取貂皮人參、諸般稅賦,一旦外敵入侵,殺我父母、奸我姐妹,朝廷兵馬卻置若罔聞?卑職一直在壓制著族中百姓,可若如此下去,恐怕卑職也彈壓不住了!”
夏潯淡淡一笑,說道:“軍紀嚴明,軍法森嚴!先明,而後嚴。該當處置的,本督自然要處置,此番親往開原,本督就是要拿到最直接的證據,諸般證據齊全了,沈永自當伏法。若是證據不全,卻也不會因為你的族人憤懣不平便擅殺大臣。本督的刀,能御外虜,能殺佞臣,難道就砍不得亂匪?”
對特穆爾的遭遇,夏潯也很同情,對他堅守開原的戰功,夏潯也很是欽佩,對他今日進見所說的話,夏潯也能夠理解。但是這一切,都不代表沒有原則的包容,他此來代表的是朝廷,焉能任由屬下威脅。特穆爾話裡藏刀,夏潯馬上就還以顏色,特穆爾被他說得麵皮脹得發赤,卻不敢發作出來。
一旁慶格爾泰見狀,連忙打圓場道:“部堂大人奉聖諭巡撫遼東,總督軍務,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總是要予以處置的。特穆爾,我知道你女婿被殺,大女兒被擄走,心中很是憤恨憂急,可是朝廷的法度規矩,也不能亂了。這件事,你只管耐心等著,部堂大人總會還你個公道的。”
慶格爾泰是個蒙古漢子,元朝覆亡之後,他的父親率所在部落投靠了大明,被朱元璋安置在鐵嶺附近,設鐵嶺衛,委任其父為衛指揮,如今子襲父職,是現任的鐵嶺衛指揮。同特穆爾一樣,他也飽受其他衛所將領排擠,所以與特穆爾同病相憐,交情甚好。
慶格爾泰安撫了特穆爾,隨即向夏潯一抱拳,恭敬地道:“特穆爾心情憂憤,語氣衝了些,還請部堂勿怪。部堂大人要往開原去,末將和特穆爾正與部堂大人同途,今來拜見,是想著護送部堂,同往開原。”
夏潯微笑道:“好,那咱們就一起走吧!”
遼東沒有文官衙門,整個遼東,軍政法司全部是由軍隊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