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卑躬屈膝,為求一條活路,受辱於獄吏奴婢之人!苟延殘喘,求一活路,不是朱柏為人!本王,寧死不屈!”
“駕!”
朱柏猛地策馬一鞭,撥轉馬頭直向承運殿中奔去。
“殿下!”還沒跑到跟前的袁泰見朱柏如蹈火的飛蛾,連人帶馬撲進了承運殿,迅速消失在火焰當中,不禁絕望地叫。
“殿下!殿下既死,妾何忍獨生?這天下既不容得我們,我們一家人便去泉下相會吧!”
湘王妃吳氏牽起一子一女的手,發紅的雙目向袁泰狠狠瞪去,紅紅的火焰映著她的臉,那目中仇視、凜然的目光駭得袁泰不由自主連退幾步,吳氏一轉身,便牽著一雙兒女的手,向承運殿中奔去。
“殿下!姐姐!”
秦漁哭得鬢髮散亂,一見王妃義無反顧地衝進承運殿去,便把愛子一抱,迎著那愈來愈烈的火焰衝了過去。
“殿下不要舍下卑職,卑職還要追隨殿下,為殿下牽馬墜鐙!”
那老兵號啕著也衝了進去,湘王府長史心中一片慘然:“完了!完了!湘王自盡,無論是皇上遷怒於我,還是要我承擔這大不敬之罪,我周維庸都沒有好果子吃了,與其生不如死,不如就隨湘王去了吧,至少……至少史書中還能留我一個忠烈之名。”
想到這裡,周長史把牙一咬,以袖掩面,亦向烈焰噴吞已無法近人的承運殿中衝去。
湘王御下極得人心,一時間,竟有許多悲痛欲絕的宮婢僕從、侍衛屬吏們,俱追隨湘王而去,一個個前仆後繼地蹈入火叢,黃真和袁泰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眼見如此慘烈景象,已是駭得不能言語了。
“混賬!混賬!他竟敢自盡!他竟敢自盡,陷朕於不義之地,用心何其歹毒、用心何其歹毒!”
朱允炆臉色鐵青,憤怒地咆哮著。
小林子生怕掃到了龍捲風尾,站在一旁,又習慣性地打起了哆嗦。
方孝孺面色凝重地道:“陛下,我們也沒想到,湘王居然會……陛下,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湘王之死,馬上就會傳遍天下,這事兒是瞞不住的,咱們必須得馬上想個妥善的法子善後,否則,群情洶洶,恐怕矛頭要直指陛下了。”
朱允炆一屁股坐回椅上,無措地道:“朕該怎麼辦?朕該怎麼辦?朕即位未久,連黜諸王,今又迫使湘王自焚,朕……朕何以自解於天下?”
黃子澄沉重地道:“陛下千萬不可以這麼想,如果陛下這時自覺理虧、自覺負疚於湘王,那才真的不可收拾,真的無法對天下人交待了。”
朱允炆抬起頭來,茫然看著他道:“那……那依先生之見,朕……該怎麼做?”
勝棋樓上,懷慶駙馬、朱高熾等幾人正在飲酒談笑。懷慶駙馬王寧一開始是想和燕王府拉開距離的,奈何朱高熾以自家親戚為由,卻是主動攀交,朱允炆也有心看住燕王三子,不讓他們到處惹是生非,所以便暗示王寧可以與之交往,不料一經來往,二人才學相仿,性情相投,竟然真的做了朋友。
席間還有幾位南京城裡有名的文人,此刻幾個人正圍著一人,觀他做畫。此人叫邊進,乃是天下聞名的大畫家。當初,他本荊中畫師,因湘王朱柏也擅畫,兩人相交甚篤,成為好友,受湘王舉薦,到了京師,供職於宮中,成為宮廷畫家,就此一步登天,如今已名列“禁中三絕”。
邊進正趁著酒興,正當窗繪畫莫愁湖風景,一副畫作緩制完成,莫愁風景俱收於紙上,旁觀的幾人忍不住連連稱妙。朱高熾舉杯過去,看了這副畫也是十分喜愛,便對邊進道:“高熾十分喜愛先生這副大作,不知先生可肯惠賜於高熾?”
邊進欣然笑道:“承蒙世子青睞,臣哪有不肯的道理,且容臣題款鈐印。來啊,取印來。”
邊府書童立即捧來一口檀木匣子,匣蓋兒一開,裡邊盛著四塊大印,邊取取出那方“禁中畫師邊進”的大印,蘸了蘸硃砂印泥,正要在畫作上端端正正地印下去,本在樓下游玩的朱高煦慌慌張張地跑了上來,上樓便嚷:“不好了,不好了,湘王……湘王……十二叔,自焚了。”
“啪!”地一聲,朱高熾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地,摔得粉碎,一張臉已是蒼白如紙,樓上眾人一時皆是鴉雀無聲,過了半晌,懷慶駙馬王寧才疑聲道:“湘王……湘王自焚了?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朱高煦喘著粗氣道:“皇上明詔天下,街上都貼了榜文,我……我也是剛剛看到,這就跑回來了。那榜文上說,說……”
朱高燧跑上來道:“二哥,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