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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泰很篤定地道:“你放心,湘王府中侍衛有限,湘王固然果勇,又能如何?他沒有別的路走的,唯有向朝廷遞表請罪,方有一線生機。時辰不是還沒到麼,耐心等等!”
湘王府中,正妃、側妃乃至王府屬吏都跪在湘王面前,正在苦苦哀求,正妃吳氏泣聲道:“殿下,殿下,不可行此絕路啊。王府多開了兩道角門兒,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殿下就向朝廷俯首認罪,砌死了角門兒也就是了,殿下是皇上的叔父,皇上還能如何難為了殿下麼。”
朱柏眉宇間一片憤懣與決然,此刻,他已換上了一身戎裝,白盔白甲,肋下佩劍,肩上荷弓,完全是一副出征作戰的模樣,就連他衝鋒陷陣時慣騎的那匹白馬,都已披上了皮甲,鞍韉齊備,由一個老兵牽著。
朱柏扶起妻子,豁然大笑道:“愛妃莫說傻話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我那好侄兒,在乎的豈是朱柏多開了一道門戶?嘿嘿,他在意的實是我朱柏這個人罷了。我在世一日,便是他的眼中釘,必欲拔之而後快的。他既然對我朱柏的大好頭顱這般朝思暮想,我送給他便是了!”
王府長史周維庸臉色蒼白,一頭冷汗,連連叩頭道:“殿下,殿下宮門逾制,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便向皇上俯首貼耳,坦承罪過,想必皇上念及殿下懇切,也能網開一面的,縱然不行,也不過是落得周王、齊王、代王一般下場,何必行此決裂之事!”
周長史是真的害怕,他知道朱柏性情剛烈,卻沒想到朱柏性情剛烈到如此地步,朱柏喜談兵法,喜歡練武,當初就曾在王府中私自打造趁手得用的兵器,被人告發到朝廷,被朱元璋訓斥了一頓,當時朱柏可是溫溫順順地向皇帝認錯了,怎麼這回他卻暴怒如斯?
周維庸看了看承運殿前堆積起來,且潑了油的薪柴,心中恐懼已極,王爺建制逾矩時他未能勸阻,本來就已有罪,要是王爺真的縱火自焚,他這個長史還能跑得了嗎?只怕皇上要剝他的皮、抽他的筋了。
朱柏聽了周長史的話,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皇上削藩之急切,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軟硬兼施,先文後武,不過是迫我自己認罪罷了,我這請罪書一寫,他就既可以遂了心意,又可以保住他那張至仁至孝的虛偽麵皮了,哈哈……”
那牽馬墜鐙的老兵熱淚橫流,振聲道:“殿下,咱們反了吧!只要殿下一聲令下,卑職赴湯蹈火,絕不遲疑!”
朱柏輕笑搖頭:“我不反!朱柏不能反!朝廷早已有備,你道本王能殺出重圍麼?如果反了,那才遂了我那好侄兒的心意。嘿!我朱柏偏不讓他如意!”
他又轉向自己的王妃和側妃,張開雙臂,將她們輕輕摟在懷中,柔聲安慰道:“我一死,天下必然震動。我那假仁假義的侄兒迫於形勢,必然不敢再對你們這些孤兒寡母下手,為了收買人心,你們的境遇,比我那倒黴的幾位王兄家人,或還好過一些。愛妃,你們莫要悲痛,好好帶大我的兒子,我那侄兒倒行逆施,不顧骨肉親情,早晚……他會遭報應的。”
“殿下!”兩個王妃絕望地叫,朱柏再不理會,一轉身,厲聲喝道:“備馬!”
那老兵淚流滿面地把馬牽到他的面前,單膝跪倒,朱柏單足在他膝上一踏,縱身躍上馬去,又喝道:“開宮門,升火!”
“轟隆隆……”
宮門開了,堵在外邊的朝廷兵馬一陣騷動,立即握緊了盾牌,豎起了弩箭,可是宮中卻不見一個士卒衝出來,一道道宮門依次開啟,順著寬敞平坦的大道,正看見那巍峨壯觀的湘王府正殿“承運殿”,“轟”地一聲,承運殿便已騰起了一道烈焰。
袁泰大驚失色,失聲道:“不好!湘王要自盡!快,快把他攔下!”
當下不管不顧,袁泰一提袍裾,踉蹌著便往裡跑,黃真也沒想到,今日傳旨,會把皇子逼上絕路,一時唬得心口直跳,雙膝發軟,眼見袁泰一溜煙衝進去了,後邊許多侍衛也跑了進去,這才明白過來,戰戰兢兢地叫一聲:“等……等等我……”便也跟著跑了進去。
湘王朱柏頂白盔、具白甲,騎白馬,佩劍荷弓,盔頂紅纓被承運殿燃燒產生的熱浪衝得突突亂顫。他單騎獨馬,策立於承運殿前,輕蔑地看著急急跑來的袁泰和一眾穿得五花八門的朝廷兵卒,厲聲喝道:“我朱柏,乃太祖皇帝親子!太祖賓天,身為人子,我朱柏疾不準視,葬不準會,抱茲沉痛,生有何歡?今皇上欲問朱柏之罪,想我堂堂太祖親子,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