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棣唯一能走的路了。皇上雖然寵信他們,朝中卻也不是盡由得他們幾個隻手遮天,公道自在人心,其他的文武大臣,也不會容許他們如此倒行逆施的。”
道衍急道:“殿下!”
朱棣斷然道:“朱棣心意已決,大師不必說了。”
道衍立即閉口,他與朱棣相識相交十餘載,早知朱棣性情為人,朱棣喜歡兼聽,每有重大決斷,他都喜歡聽聽各方面的意見和見解,但他的耳根子絕對不軟,此人性格堅忍果毅,一旦他決定了的事,那就是九牛不回,他兼聽的目的,也只是想了解一下他沒有考慮到的問題,儘量完善他的想法而已,而不會改變主張。
朱棣心中,顯然還沒有造反的意思,不造反的話,那麼進京明志就確實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了,這總比繼續守著燕王府,等著皇上佈置妥當,下手拿人要好。真要造反,其兇險也不比赴京明志更小吧?
想到這裡,道衍平靜地道:“好,殿下既然心意已決,貧僧就不多嘴了。貧僧現在只有一求,殿下必須答應。貧僧還有一問,尚望殿下解惑!”
第254章 有備而去
朱棣頷首道:“朱棣來尋大師,本就是想要大師拾遺補缺,看看朱棣所思,還有什麼不夠圓滿之處的。大師有話但講無妨。”
道衍和尚道:“殿下既已決定進京,貧僧也不阻你,但是殿下必須答應貧僧,殿下若進京,三位王子就必須留在北平,殿下若留在北平,三位王子方可進京。殿下與王子,絕對不能共赴南京!”
朱棣蹙起眉頭道:“大師,俺此去金陵,是向皇上示以忠誠的,若留三子於北平,恐方、黃之流又要借題發揮,間進讒言了。”
道衍冷笑道:“若殿下孤身入虎穴,還是得不到皇上的信任,那殿下攜三子同去,人家可真是連一點顧忌都沒有了。殿下統兵多年,當知未慮勝、先慮敗,預留退路,才是正道!”
朱棣思忖良久,卻也不忍讓兒子隨自己一同冒險,於是勉強點頭道:“好吧,就依大師所言,熾兒他們留下,俺一人進京。”
道衍這才有點放心,又問:“那麼殿下進京後,打算怎麼做?”
朱棣苦笑道:“還能怎樣?自然是對皇上極盡恭馴溫順,喚醒皇上叔侄親情,再見見太后,盡敘天倫,請太后為朱棣美言一番。朱棣在朝中也有許多勳戚故舊做好友的,到時候再懇請他們一同向皇上進言,對皇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必這麼多人,總能抵消方黃之流向皇上所進的讒言,打消皇上的殺機。”
道衍大師冷笑道:“殿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如果殿下真的這麼做,那殿下是絕對離不開南京城了,罷罷罷,殿下只管去吧,道衍這廂馬上就為殿下準備。”
朱棣奇道:“大師為朱棣準備甚麼?”
道衍道:“準備為殿下超度亡魂。”
朱棣大吃一驚,趕緊問道:“大師何出此言?朱棣此去是向皇上示之忠誠恭馴,勸皇上打消對諸王趕盡殺絕之念的,朱棣這麼做,有甚麼不妥嗎?”
道衍沒好氣地道:“殿下以為很妥當嗎?殿下在北平,皇上尚懼你三分,一旦殿下進京,那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由得他人擺佈了。任殿下如何恭順,就算皇上信了,方、黃、齊之流也絕不會相信,到時候他們只消進言說殿下偽作忠誠假意恭馴,故意麻痺天子,殿下有機會辯白麼?人嘴兩張片,還不由得他們說去,到時候他們只要隨便慫恿幾個善於揣摩上意的言官上本彈劾殿下,殿下還擔心他們編不出治你罪名來麼?”
朱棣眉毛一挑,不服地道:“言官三言兩語,便可削俺一方親王麼?縱然他們編排出萬千不是,查不出點半實據,能奈我何?”
道衍打個哈哈道:“周王謀反,可有實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朱棣的臉色登時陰沉下來,道衍又道:“殿下,周王就是殿下的前車之鑑啊,殿下怎麼還心存僥倖呢!如果皇上礙於言論,不敢依據言官們彈劾殿下的一道奏章就定殿下的罪,只要以此為理由,先把殿下軟禁在京中,令人查證這些罪名的真假,殿下也就成了籠中之鳥,再也飛不回來了。
接下來,就算皇上不殺你,方黃之流也必欲置殿下於死地,殿下也說,葛誠此番歸來,言辭含糊,恐怕是已經被皇上收買,成為安插在殿下身邊的一個耳目。到那時候,只要皇上殺心一動,葛誠這邊接到授意,立即上書揭發殿下謀反,那可不就是周王次子告舉其父謀反的故事重演了麼?”
朱棣聽得聳然動容,連忙拱手道:“朱棣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