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冷嗤一聲,什麼內臣侍衛,明明就是他的兒子在外邊撈錢,他的兒子他還不知道?每年大把的俸祿,還嫌窮麼?可畢竟那是自己兒子,他不只是大明的天子,也是一個外表嚴酷,對子孫很是慈祥關愛的父親、祖父,兒子乾的那些事,只要不是太過份,他也不想追究。
沉吟片刻,朱元璋擺擺手道:“知道了,就這樣,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羅克敵又叩了個頭,站起身來,躬身退下。
轉身出了謹身殿,羅克敵剛要出宮,就見一位官員腳步匆匆,急急行來,定睛一看,正是剛剛才被他提到的兵部左侍郎齊泰,羅克敵眉頭一皺,立即轉身沿殿廊行去,避免了與他迎面相遇……
“大人,咱們也是武人,這一次文武之爭,何不借勢扳倒了黃子澄?如此一來,咱們不但能藉此維護取悅勳卿武將,若是皇上一怒嚴查文臣,咱們還能趁勢東山再起。大人怎麼反而替他掩飾起來了,他這種人目高於頂,能領大人的情麼?”
蕭千月是錦衣衛軍官,自然也能進宮的,只是他未到謹身殿前,只在外殿候著,此時陪著羅克敵一齊往外走,順口問道。
羅克敵淡淡一笑,反問道:“哦?那麼,你說黃子澄是李善長還是胡惟庸?亦或是藍玉大將軍呢?”
蕭千月不解其意,不免有些發怔。
羅克敵輕蔑地道:“就憑他,皇上若想殺他,只須一言,何必大動幹弋,皇上會因此起復我們麼?”
蕭千月道:“那麼……大人也沒有必要維護他,替他掩飾呀。”
羅克敵道:“皇上年邁,將來必是皇太孫當國。而黃子澄屆時就會成為帝師。皇太孫雖然忌憚諸皇叔,可是原本也沒有如此心切,還不是這黃子澄想做拯國危難、力挽危瀾的柱石,這才一再蠱惑皇太孫?有他慫恿著,皇太孫才會削藩,皇太孫要削藩,還能不倚賴咱們?那些鎮守藩國的王爺們,才是有資格和胡惟庸、藍玉一較長短的人物。你說我怎能不維護他?幫他……就是幫自己!”
蕭千月恍然大悟。
謹身殿內,齊泰慌慌張張地道:“皇上,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齊泰沒有看到羅克敵,一進謹身殿便卟嗵跪倒,來不及叩頭,便急急叫道。
“嗯?出了什麼事?”朱元璋的目光凌厲起來。
齊泰道:“皇上,兵部剛剛收到訊息,陝西勉縣白蓮教造反。”
朱元璋身子一震,自御書案後傾過身來,厲聲道:“仔細說來,什麼情形?”
齊泰道:“回皇上,陝西勉縣,有白蓮教徒傳教,自開香堂,稱為香主,此人名叫田九成。上個月,他與沔縣小吏高福興、僧人李普治策劃造反,因人告發,勉縣推官率巡檢緝捕,抓住了和尚李普治,田九成與高福興便率兩縣教眾倉促造反,自稱漢明皇帝,年號龍鳳。高福興稱‘彌勒佛’,其徒眾死黨王金剛奴、何妙順等稱‘天王’。攻破略陽等地,佔據川陝險要,聲勢頗盛,現在反眾五六萬人。”
朱元璋臉色大變,略一思忖,立即下旨道:“馬上傳旨,命長興侯耿炳文為討逆大將軍,立即統兵十萬,赴陝西平叛!”
“臣遵旨。”齊泰也知軍情如火,遲延不得,叩一個頭站起身便往外跑。
朱元璋緩緩坐回龍椅,喃喃自語道:“朕克勤克儉、夙興夜寐,操勞天下,憂心萬民,何嘗有一日懈怠,如今立國三十年矣,想不到仍是不得太平。”
目光緩緩落在御書案上那厚厚的一摞文官彈劾武臣的奏章,他又輕輕嘆了口氣:“這些書呆子,你道天下承平,外敵盡疲了麼?讀了幾本詩書,便要踩到武人頭上去。若少了你們眼中這些粗鄙不文的武夫,這天下就能安定了?一文一武,一剛一柔,你們就不能文武相和剛柔並濟麼?”
“來人!”
一個小內侍連忙上前三步,躬身站定。因著陝西突然發生的這起造反,對這次文武兩大集團利用楊旭與家族衝突發生的爭鬥,朱元璋心中已經有了定案了。
“傳旨禮部,太學,育才之地。朝廷厚廩祿,廣學舍,延致師儒,以教諸生,期於有成,為國家所用。近者,師道不立,醜聞迭出;學規廢弛,諸生惰業;至有不通文理、不精書算、不諳吏事。甚者抗拒朝綱、違越禮法。甚非育才教養之道。飭令禮部,重申條陳學規,俾師生遵守。”
“奴婢領旨。”
“還有,錦衣校尉楊旭,允文允武,知進退,懂禮儀,明是非,悉榮恥,封御前三等帶刀侍衛,即著宮中學禮,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