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生的庭院,越過斑駁殘破的小樓,不知該停留在哪裡。
這裡的破敗荒涼,更甚茗谷。
一把將茗谷乾乾淨淨焚去,焦黑的廢墟仍帶著最初的樣貌。而這裡,沒有經歷那樣徹底的一場火,卻經歷了時光不動聲色的刀砍斧削,經歷了煙熏火燎的漫長消磨。那些隱匿在廊後簷下的足跡,遺落在一草一木間的笑語,都已蕩然無存。
站在被時間和記憶浸透的土地上,啟安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她站在這裡,看著這一切,又是怎樣的心情。
大黑狗在腳下蹭著蔡伯,嗚嗚撒歡。
蔡伯嘆了口氣,“這地方我也待慣了,真不想它就這麼拆了。”
啟安淡淡說,“人都已經不在了,房子也壞了,空留一個殼,還有什麼意思。”
“唷,你這話,怎麼跟昨天那女娃子說的一個樣。”蔡伯驚奇扭頭,等起眼睛。
“是嗎。”啟安失笑,“她來過之後,還說些什麼?”
“那女娃子啊,說了好多古里古怪的話……”蔡伯咧嘴笑,“我說這戶姓薛的已經沒有後人,她還不信,非要跟我辨,硬說這薛家還有後人……她年紀輕輕的懂什麼,不信我,自己去問問就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薛家沒有後人?”啟安轉身,面帶饒有興味的微笑。
“我怎麼不知道,這一家從前是當大官的,四九年沒跑掉,全都死了。”蔡伯沒好氣地搖頭,“原先有個老太太好像是他們家親戚,往年清明還來看看,今年不知怎麼沒有來……”
“老太太?”啟安驟然開口,打斷了蔡伯的話,“什麼老太太?”
蔡伯神社古怪地看著啟安,突然哧的笑出來,“真怪,你們這兩個人,說話反應怎麼都一樣,你倆是不是認識的,啊?”
啟安只好承認,“沒錯,我們是認識,可您先告訴我,那老太太是怎麼回事?她說她是薛家的親戚?她姓什麼?”
“她那姓少見得很,姓君。”蔡伯哭笑不得,“昨天那女娃子一聽說君老太,也噼裡啪啦問我一通,聽完就跑,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們這是……”
他的話又一次被打斷。
啟安不覺拔高了語聲,“君老太多大年紀?她是什麼人,現在在哪兒?”
蔡伯無奈,只好把昨天已經對那女娃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又說一遍,“這老太是江南二中的退休老師,年紀比我還大,快八十了,住在哪兒我就不知道了,去前年的清明,她女兒陪著她來過,帶了花來,說是看望故人。就是她跟我說的,這薛家啊,官做得很大,可惜命不好,四九年往臺灣跑的時候,一家人都上了飛機,誰知逃難的人太多,飛機超載,後面又炮轟,炮彈滿天飛,結果那架飛機剛飛出去就一頭栽下來,也不知是被炮轟的還是出了故障……老太太當時趕到機場遲了一步,本來是想跟薛家一起走的,哪知眼睜睜看著飛機就那麼炸了!”
“就這樣,旁人都以為他們在那架飛機上,發生了空難,沒能倖存。所以這些年,留下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