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真好。”他露出微笑 ,語聲溫柔平和。
“這便是書中說的鶼……鶼鰈情深罷?”四蓮想了一想,不太確實是不是這個詞,有些不好意思地歪頭笑看子謙。她唸書不多,只略識幾個字,如今才開始跟著家庭教師學習國文與英文,進境已是十分神速。
子謙莞爾點頭,“鶼鰈情深,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的典故四蓮卻未曾聽過,他便攬了她,倚在露臺欄杆上,一面看著晨光點點亮起,一面柔聲講給她聽。四蓮倚著他肩頭,聽得神往,不由脫口道,“往後我們也會的……”
話音甫落,紅暈已升上她兩頰。
看她羞怯咬唇而笑,子謙憂鬱眼底也有了暖意。
“小蓮。”他低低喚她的名,“是我委屈了你。”
“哎?”四蓮一時未會過意來。
他攬她入懷,輕撫她頭髮,“嫁給我這麼個一事無成的人,你委屈麼?”
四蓮怔住,良久輕聲道,“你一向是最好的。”
“是麼?”子謙澀然而笑,“倘若我不是霍仲亨的兒子呢。”
四蓮抬起頭來,神色裡略有些惱意,抿唇看著他,“難道我遇著你時,便已知道你是誰的兒子麼?”
子謙一時動容,目不轉睛看她半晌,攥了她的手在掌心,“若我那時帶你遠走高飛,再沒有眼下錦衣玉食,或許日子過得艱辛,卻無需捆縛在這錦繡牢籠……那樣你還願意嫁我麼?”
他神色話語都十分怪異,四蓮疑惑看他,試探問道,“子謙,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不回答,目光灼灼迫人,“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讓我們的孩子生在另一個天地裡,再不必如我一般縛手縛腳,一事無成?”
四蓮呆了,雙手被他組攥得生痛,喃喃道;“你要怎樣,我總是依你的,可是子謙……”
“不必可是,我只要知道你願意就好。”他眼中有無限熱切溫柔,令她溺在其中,再說不出抗拒的話來……然而心中隱隱的,總有莫名惶惑,她睜大眼睛想看清他眼裡究竟藏著什麼古怪念頭,他卻驟然低頭,以唇舌封禁了她的困惑,驅散了她的不安。
…
轉眼仲亨已走了四五日,算來也該到北平了。
清晨的陽光還未熾熱,風裡捎來絲絲涼意,念卿閒坐樹蔭下,微眯起眼睛看霖霖追逐一隻蝴蝶,膝上攤開著日記本子,手裡握了筆,卻良久未落一字。
有許多心事縈繞,一件件,一樁樁,細想來都是牽念。
這幾日的茗谷重又恢復寧靜,仲亨的強硬手段似乎對子謙見了效,再不見他折騰生事,整日只配著四蓮,偶或外出聽戲冶遊,不出門時候在家中與霖霖玩耍,或親自教習四蓮的英語課程。
“夫人。”
正想著,四蓮甜甜語聲卻從身後傳來。
念卿回眸,見四蓮一身外出裝束,寬簷遮陽涼帽垂下面紗,拄了長柄洋傘在手裡,臉頰透著淡淡紅暈;子謙長身玉立在她身側,一雙壁人令陽光失色。
“要出去玩麼?”念卿笑著蹙起眉頭,只覺這一對小夫妻天天外出,實在貪玩。
“我想去瞧瞧慈雲庵的靈龜,聽說靈龜五十年才出來一次,祈願很靈驗呢。”四蓮笑著上前挽了念卿手臂,甜聲道,“夫人也同我們一道吧,您天天都在家中也不嫌氣悶。”
念卿微微一笑;“你們去罷,我不信什麼靈龜祈願。”
四蓮咬唇而笑,湊近她耳邊悄聲道,“都說靈龜祈男最靈了,子謙希望是個男孩子……”
這話引得念卿失笑,四蓮越發羞紅了臉,搖著她手臂軟聲道,“夫人,你也一同去好不好?”子謙在她身後也微微笑道,“夫人就依了她吧,若不然,她定要嘮叨我一整日了。”
經不住這小夫婦左一句右一句的磨,念卿只得應允。
待回房換了身象牙白旗袍,薄施粉黛的念卿與穿鵝黃洋裝的四蓮並肩走出;二人便如同姐妹一般;皎皎風華與明媚笑顏相映;令靜候門前的子謙竟以不開目光。
看著他們走近,自謙含笑欠身開啟車門,“我能有幸為二位夫人開車麼?”
四蓮笑著稱好,念卿也不禁莞爾,許久不曾見他如此開朗笑容,不經意間與他目光相觸,他只飛快看她一眼,便垂下目光。
仲亨恐子謙在家生事,早早安排了貼身侍從時刻“保護”,可憐新婚燕爾的小夫婦無論去到哪裡,都跟著幾個不識趣的傢伙在身側。今日難得有念卿同行,侍從們頗為識趣,隨警衛車輛跟隨在後,總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