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太過於順遂?”子謙沉聲開口,恰問出念卿與四少此時的忐忑。
過了前面岔道口就進入城中,再往前不遠就是碼頭,就看能否平安透過這最後一關了。按理說,四少冒充北平專使帶走人質,不會這麼快被識破,徐季麟到達晏城最快也是明早。
薛晉銘放緩韁繩,對子謙低聲道,“到了碼頭無論有什麼事,你只需護送夫人離開,其餘交給我和許副官。”
念卿轉頭望了四少,話到唇邊,卻不知能說什麼。
轉過路口,前方出現影影綽綽燈火,已能清楚望見碼頭。
雖是深夜仍有力夫在忙碌搬運,大箱大箱的貨物等著裝卸落船,馬隊絡繹不絕,趁夜將到埠的貨物運進運出。工頭不住吆喝警告,讓搬運工小心箱中貨物。數艘船上裝運的都是煙花炮仗之類,時近年關,雜貨商已開始為新年售賣的炮仗囤貨。這東西最小氣,既沾不得水又見不得火,一落水便報廢,若濺上半點火星更是大禍。
一行人混在馱貨的馬隊裡,悄然接近碼頭。
子謙與薛晉銘交換眼色,暗自錯開佇列,悄無聲息隨著馬隊接近岸邊。
前來接應的船隻不便靠近這碼頭,以防遭到盤查,唯有搭乘貨船出去,到遠處江面再換船。一早買通的貨船正是左首第二艘,船上貨已載滿,船主遠遠見到許錚提燈打出暗號,忙放下搭板接人。
看著霍夫人與霍公子先後登船,蕙殊穩一穩心神,扶著四少的手踩上那搖搖晃晃搭板。許錚從船頭俯身來接引,伸手可及的距離,似乎一躍即過……蕙殊將手遞向許錚,抬頭瞬間,身後陡然槍聲響起,連串子彈從後頭飛來,火辣辣擦著耳畔,擊在船頭船身!
許錚只差一線便可抓住蕙殊的手。
然而船身搖晃,搭板錯開,蕙殊一腳踏空,直跌入水中。
寒冬臘月的河水刺骨扎髓,轉瞬沒頂,來不及呼救,冰水已從口鼻灌入,似萬千小刀一起扎進來。耳邊譁然水聲、驚呼聲、叫喊聲,混雜在驚天動地的槍聲裡,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子彈嗖嗖橫飛,射入水裡激起串串旋流。
蕙殊竭力蹬水,身上大衣溼透卻像沉重的石枷,拖著她身子直往下墜。壓迫的窒痛與刺骨的寒冷,令頭腦瞬時空白,水中一片黑暗……蕙殊口中湧出氣泡,肺裡最後的氧氣即將耗盡。
一雙手緊緊託上她腰間,托起她下沉的身體,往前方游去。
蕙殊神智模糊,再無力氣,長髮飄散水中,一口氣就要緩不過來。
那人回過身,覺察她瀕臨窒息,猛然將她拽向懷中,冷冷嘴唇壓上她的唇,溫暖氣流隨之度入,從唇舌直送肺腑。窒息的痛苦為之一緩,近在咫尺的面容也終於看清。
是許錚。
他將她緊緊抱住,制住她本能的掙扎,不讓她浮上水面。
子彈帶來的旋流密集穿過眼前,水面上硝煙瀰漫,槍聲響成一片,水下也被攪得混沌不堪。
許錚帶著她竭力朝前潛游,水下缺氧令蕙殊神智迷糊,只抓緊許錚的手,不敢鬆開半分。
驀然間,一聲巨響突如其來,像炸雷落在江面。
火光照亮水底,將江水映成血紅,更掀起陣陣大浪。
兩人再也抵不住巨浪之力,被一起拋上江面,頓時眼前燦亮,急雨般星火漫天墜落,夜空亮如白晝。他們搭乘的那艘貨船已變成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火光中爆出無數煙花,射上半空,夜幕中金蛇亂舞,銀花火樹,團團錦繡綻放,煙花燼化作七色星雨,紛紛墜落水面。
這景象,美如末世,眩目驚心。
船炸了。
持續不斷的爆炸聲掩過了許錚的嘶吼,“夫人——”
長官下令生擒,不許朝人放槍。
追兵衝向碼頭,根本不知貨船上裝載著何物,便朝貨船水面一陣亂槍掃射,嚇得船工水手四散奔逃,或落水或躲藏,碼頭上一片驚恐尖叫,貨物翻倒,任何船隻也不得離開碼頭。
眼見蕙殊落水,許錚躍入水中相救,搭板掉落,念卿與子謙被困船上……而裝滿炮仗煙花的貨船周遭槍彈橫飛,火星四濺!
薛晉銘在岸上臉色劇變,顧不得閃避槍彈,立刻搶到岸邊卸貨處,與侍從奪下三隻小木船,趁亂撐船靠向貨船外側。
槍聲響起的剎那,念卿被子謙合身按倒,雙雙匍匐在船頭甲板。
混亂中只聽槍聲震耳,彈片嗖嗖飛濺,隱約聽見誰脫口喊出一個名字,“雲漪——”
念卿一震,掙開子謙,不顧一切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