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似有淺淺笑意。
這大衣上還有著四少的氣息,她也聞到了麼?是這氣息令她安心,還是夢中有了誰的慰藉?蕙殊凝視她良久,心中悵然,竟在這一刻湧起豔羨。
此前縱有千百般好,她也不覺得有何可羨慕,不過是各有各的命運。可此刻,她卻羨慕她有摯情如此。她愛她的良人,愛到連四少這般男子也不能動搖她的心,愛到身經百劫也要一往無前。
這樣的孤勇,又有多少人愛得起。
顏世則,遙遠得彷佛已褪色的名字,蕙殊努力回想他的臉,卻只記得一點輪廓。
四少,更遙遠得如同星空,知道他越多,也離他越遠。
然而另一個人的堅毅眉目隱隱浮現,她不是沒覺察,當他頻頻用灼熱目光追逐她,又在她回眸時掩飾迴避,她便明白他的心思了……許錚,這個呆頭呆腦的人,起初曾覺得那樣討厭,如今卻知他的忠義擔當……蕙殊坐在窗下,不覺唇角帶上淺淺笑意,任由心思紛紛揚揚。
不知列車什麼時候已停了下來。
車廂門外腳步聲近,霍夫人驀然睜眼,不待蕙殊反應過來,她已一驚而起。
來的卻是四少,一身戎裝齊整,抬手輕敲門框。
“到站了?”念卿站起身來,大衣不覺滑落地上。
“從這裡下車已不遠,我們改走小路到碼頭,列車繼續走。”薛晉銘微微一笑,“這樣安全,只是要辛苦你們。”念卿會過意來,空車入站實在是一出高明的障眼法,卻又擔心道,“夜裡走小路安全麼?”
薛晉銘笑道,“許錚提早趕來探過路,備好了馬匹,我們騎馬過去。”
“許副官?”蕙殊驚喜脫口道,“他不是趕去見霍帥了嗎?”
薛晉銘笑得促狹,“給你的驚喜。”
蕙殊一怔,旋即面紅耳赤,“驚喜什麼,才不關我事!”
念卿與薛晉銘相視,他的良苦用心,她自是明白的。
許錚隻身冒著危險,提早過來探定虛實,預備接應,卻與薛晉銘一起騙她,假稱是去見霍仲亨,只是不想她一早擔憂罷了。
念卿心中感動,不動聲色撿起滑落的大衣,交還給蕙殊,“那就動身吧,事不宜遲。”
蕙殊忙道,“夫人你穿著,我不怕冷!”
但霍夫人只是搖頭一笑,轉身已走了出去。
四少望著她背影,想著她倔強地不肯欠他分毫情義,連他的大衣也不肯穿……一絲苦笑泛起,唇邊盡是澀意。
下得車來,才知這趟短短路途的艱難。
寒冬入夜,風似霜刃,路面已經積雪盈寸。
蕙殊生長於南方,最是怕冷,被風迎面一吹只覺周身都被小刀子扎著,手足瞬時僵冷,恨不能縮成一團。在這樣的夜裡騎馬穿行小路,霜雪溼滑,最是危險。
不遠處亮起燈光暗號,果然是許錚,連同少許士兵和馬匹,早已等待在此。
念卿踏著積雪迎上前去,不料腳下微微一滑,身側立即有人伸臂來扶。她只道是薛晉銘,忙抽回手,抬眸卻見是子謙。
“你和我一道。”子謙不由分說握住她手臂,接過士兵遞來的馬韁,示意她先上馬。
“我會騎馬。”念卿一笑,論騎術精湛,她實不遜於一般男子。但子謙握著她手臂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冷著臉又重複一遍,“和我一道。”
念卿蹙眉。
身後傳來薛晉銘的語聲,“許副官,勞煩你照顧祁小姐,我到前面領路。” 他大步上前,越過蕙殊和念卿,經過她身旁時駐足,低聲道,“下雪路滑,讓霍公子照應一下為好。”
他說完也不停步,長靴踏著積雪,徑直走到最前,翻身上馬。
蕙殊也被許錚拉上馬背,靠上身後堅實胸膛,寒意頓減。
念卿不再多言,利落地上馬,嫻熟身姿令子謙一看便放下心來。方才只擔心她受不了路滑顛簸,夜裡騎行不比得跑馬場上踏青冶遊,但看她標準的軍人騎姿,不必說也知是誰的調教。
馬蹄踏雪,雪濺有聲,一下下好似指尖拂過緊繃的弓弦。
昏暗月色映了遍地雪光,透出幽藍。
一行馬隊悄無聲息穿過崎嶇小徑,偶爾馬蹄過處,震落道旁枯枝積雪。
子謙迫使自己將精神力集中,不去注意縈繞鼻端的那一絲膚髮暖香。但那隱約香氣像在故意作弄他,總在鬆懈的瞬間襲來,令他煩不勝煩,下意識催馬急行,嗒嗒嗒趕上前面,與薛晉銘並轡而行。
“這一路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