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盤腿坐著,腳腕竟也感到麻木的疼痛。
她很清楚在這個故事中,文成業不是親自動手的那一個,所以並不能算真正的惡人。
可她也理解,學生們為什麼對此感到憤怒。
因為在文成業的道德概念中,沒有憐憫和愧疚這些屬於「善良人性」範疇的東西,他只是懶得去管這些人是誰、要找付新書幹什麼,他只是平等地不在乎每個人。
他的血始終是冷的。
ct室移門關閉,指示燈亮起,等那位病人出來,再下一位就是付新書。
「其實都過去了。」付新書深深吸了口氣,這麼說。
林晚星思索一段時間,意識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她只能繼續解決智會剛才提出的問題。
所以她問:「那麼現在,你們都不想和文成業一起踢了嗎?」
一個接一個地。
她的目光從頭到尾,詢問著走廊裡的每一位學生。
搖頭,還是搖頭。
「我也不想。」
「我也是。」
大家都跟著表態。
看到最後,是坐在輪椅上的付新書。
「我也不想了。」付新書確定地說。
他嘴唇皸裂,臉上還有傷痕,看似瘦弱卻異常堅決,他說:「老師,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他不想贏球,我不想和一個不想贏球的人一起踢。」
第97章 夜談
腿並無大礙。
付新書拍片後, 他們又等了半個小時,檢查結果出來。只是單純的軟組織挫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在這個陰鬱寒冷天氣裡, 總算有了個好訊息。
付新書無礙, 林晚星和金子陽取得聯絡。準備讓學校大巴返回禹州銀象基地,接上他和文成業,一起回宏景。
可金子陽卻說,他已經單獨帶文成業坐高鐵返回宏景,請她不用擔心。
時間是下午5:50分,比來時少了兩人的大巴車, 載著學生們,從禹州返回宏景。
窗外是鐵灰色的高速路,車燈只照亮了前方一塊地面, 更遠處是沉默寂靜的冬夜, 是完全黑暗的道路。
抵達宏景已至深夜。
天很冷, 大家很疲憊。
林晚星請司機師傅送每位學生回家,輪到付新書的時候, 車裡只剩下林鹿一個。
付新書家離梧桐路不遠,王法背著付新書上樓,說自己可以散步回去,讓她先送林鹿回家。
又少了兩個人, 大巴再次駛動,車裡的座位差不多完全空了。
司機師傅打了個哈欠,車廂裡只有學生不平靜的呼吸聲,夾著一些斷斷續續的鼻音。
林晚星微愣, 過去拍了拍林鹿。
學生翻了個身, 把臉埋在窗側。
「馬上要到了。」林晚星說。
林鹿的頭在胳膊裡埋得更低了。
車外的路燈照進來, 林晚星才發現,他肩膀抽動,似乎在流眼淚。
林晚星一時無措。
林鹿被發現,很羞恥地縮得更緊。
林晚星縮回手,在那瞬間,她好像也能感受到學生的諸多情緒。
來自於爭吵後的疲憊,決斷後的不捨,未知前路的迷茫,一切都在所有人都下車後的孤獨瞬間爆發。
這是亮著路燈的午夜城市,每個人都可以有傷心的權利。
林晚星沒有打擾他,而是回到自己座位,重新坐下。
大巴在目的地停下,剎車聲和車門開啟聲一併響起。林鹿用力抹了把臉,猛地站起來,收拾行李下車。
路燈燈光流轉,某一瞬間,林晚星看到他眼眶紅紅的,眼淚鼻涕還在滴,很是難過和無助。
林鹿的家離付新書家只有不到十分鐘車程。
他很快擦乾眼淚,然後翻臉不認帳:「我剛沒哭,就是太困了打哈欠流的眼淚。」
車停在小區門口。
林晚星意外發現,門衛室邊,有兩位中年人站在那裡。
其中一位林晚星認識,是林鹿的媽媽。
父母神情焦急,林晚星帶林鹿下車,道了謝,請司機師傅先回家就好。
室外寒冷,已近午夜,林鹿媽媽看上去有一肚子話想說。
「你們怎麼出來了?」林鹿趕緊又抹了兩把臉,可通紅的眼眶和時不時的抽噎還是出賣了他。
「你說你去醫院了,媽媽能不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