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子從上往下梳著頭髮。
她面龐雪白,化著淡妝,目光溫婉。
她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弟弟,輕柔地轉身,“樂樂,你怎麼來了?怎麼頭上都是汗?”
她把小孩拉到跟前,用衣袖擦著對方額頭上的汗水,“哎喲,衣服上還都是灰,你跑哪兒去瘋了?”她驚訝地看著弟弟褲子上的灰塵說道。
江橘白指著屋外,“他們抓了個人,那個人說是來找你的,他們說要打死他,你不去看看?”
李梓雅的眉抖了抖,她不再看著江橘白了,回過頭去,又對著鏡子,梳起頭髮來,她的唇張開,發出黏黏糊糊的聲音,“我怎麼去呢?爸爸不讓我出這個房間。”
“門是開著的。”江橘白說。
“可是爸爸不讓我出去啊,他不讓我出去,我就出去不了,”淚珠從李梓雅的臉上滑落,帶著眼影和臉上的粉,白的紅的,一塊滑下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眼睛乍然亮起,“弟弟,要不然你幫我救救他吧,你幫我把他救出去,只需要把他送出李家的門,他自己就知道離開這裡的!”
她突然伸手攥住江橘白的手臂,用力得像是要掐進手臂的肉裡,“你幫我救救他,好不好?當是姐姐求你了,只要你幫我這一次,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她太激動,以至於頭髮都散了下來,罩著臉,像極了死後的模樣。
江橘白嚇了一跳,甩開她的手,掉頭跑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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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到院子裡,發現剛剛那個青年已經被吊到了樹上,他雙手被綁在一起,透過一根更粗的繩子,直接吊離了地面,將繩子的另一頭栓在了不遠處一根木樁上。
下面圍滿了人,表情麻木。
只有李梓雅父母的表情是正常人的表情,父親憤怒,母親在旁邊捂嘴哭泣,就像提前設定好了似的。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報警!”青年扭動著身體,“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是犯法的?”
從一旁的過道里,有兩個男人抱著兩塊手掌寬的木板走出來,一左一右,立在青年的兩側。
青年眼神中出現了驚慌,他更加劇烈地掙扎,鼻涕眼淚流了下來。
“我求求你們,我錯了,我不該和李梓雅談戀愛,我不是故意讓她懷孕的,是她說,懷了孕之後你們就會讓她和我結婚,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都是聽她說的做,她說什麼我做什麼,不是我的錯啊!”
“啪!”
第一板子從青年的背後揚過去,打得青年發出一聲悽慘的嚎叫,他拼命掙扎扭動,吊著他的樹上面都被搖晃了幾片樹葉下來。
又是一板子下去。
這次是打的腹部。
青年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江橘白在底下看得觸目驚心。
李家村就在江家村隔壁,距離不過兩公里不到的路程,居然還藏匿著這種完全無視法律私自殺人的家族。
而圍觀的眾人,竟然沒有一人表現出對此不適的反應。
“幫我救救他,求求你。”李梓雅的哭音在腦海中響起。
等江橘白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木樁旁,他手裡拿著被自己解開的繩索。
“”
手持木板的兩個強壯男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其他人也紛紛看向他,眼神充滿了指責和怨懟,而李梓雅母親哭泣的聲音變得越發響亮,李河英則是暴跳如雷。
“你這個叛徒!你想讓這個無恥之徒害死你你姐姐害死我們全家嗎?誰讓你這麼做?是誰教唆了你,還是說,你已經被鬼怪附了體,你是專門來坑害我們李家的?!”
李河英的臉上爬上黑氣,黑氣鑽進他的眼睛裡,他的眼白逐漸消失,變成了灰色,他指著江橘白,“你不是我們家的人,你是誰?是誰讓你來的?”
江橘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又是原來的樣子了。
什麼玩意兒?早不變玩不變,偏偏這時候變。
江橘白迅速冷靜下來,他試圖安撫已經在開始變得狂躁的李家人,“我確實不是李家人,我姓江,是隔壁江家村的,我家是種橘子的,我們主要經營”
“抓住他!”
江橘白拖著地上的青年拔腿就跑。
他已經逃跑出經驗了,哪怕腦子還沒做出反應,身體已經知道在危險來臨的時候應該做什麼。
而且,追他的,少數人,多數鬼。
青年被江橘白拖拽著,他變得輕飄飄的,就像是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