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石手伸到盔甲裡,從胸口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黑色符紙。
像桑雀以前用的鬼兵符,但上面的符文不同,鄧石又取出他的夜遊使官印,劃破手掌本想弄點血出來,結果他現在被鬼侵蝕得厲害,掌心流出的都是黃土。
感受到來自桑雀身上的壓力,鄧石縮著身子道,“女俠稍等,稍等片刻。”
“我來幫你!”
桑雀走到鄧石面前,以不容置疑的姿態,一隻手按在鄧石肩上,屬於陰童和詭新娘的雙重壓力從桑雀身上散發,陰寒刺骨的氣息讓鄧石渾身一顫,像被惡鬼掐住了脖子,稍微一動就會死。
但是很快,原本流出黃土的掌心就開始恢復正常,鮮血重新從他掌心湧出來。
老實了!
他體內的墳鬼縮起來了,不再反噬他,也不要之前承諾的報酬了!
桑雀收回手,鄧石驚愕地看著桑雀,無法想象她體內的惡鬼該有多麼恐怖強大,給他的墳鬼嚇成這個慫樣。
桑雀下巴微抬,鄧石才反應過來他掌心的血還在流,他趕緊把血抹在官印上,再將官印印在符紙上。
符紙立刻燃起一簇黑火,黑火如螢,明滅閃動,朝著一個方向飛去,為兩人引路。
這次此次出行之前軍中約定的聯絡方式,符紙是開拔前一日才由專人繪製的,無法被仿冒,確保安全。
如有緊急情況,可以用血寫八個字在符紙背面,符火會找到丘萬鈞面前。
鄧石之前不用是因為他知道,真要求救,他們還不夠資格讓丘萬鈞出手,京州那邊已經掌握了人為製造走陰人的方法,他曾見過成功的例子。
鄧石追著符火跑在前面,他也管不了桑雀是不是別有用心,他只想活下去,要是真的別有用心,丘將軍可是六層的走陰將,玄朝頂尖的存在,他就不信桑雀能在丘將軍手裡造次。
黑色符火在亂葬崗中蛇形遊走,到了一棵枯樹邊,突然一個前衝,消失不見。
鄧石緊跟其後,走過枯樹也消失不見,桑雀頓住腳步,在枯樹周圍觀察了下,她的復甦現在是6小時標記一次,剛剛用過,距離下一次還差很久。
希望不要進去之後立刻遇到大戰,給她一點緩衝的時間,不然她就只能先逃回現代避一陣子了。
正準備走過去,桑雀發現枯樹下出現一個小小的神龕。
“地鬼的神龕?”
地鬼經常會出現在有所祈求的人附近,吸引人向它祈願,只需一點食物就能許下一個願望,但是後續還原可沒那麼容易,地鬼最終要的是人命。
桑雀已經好久沒見過地鬼了,這裡出現地鬼,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她剛才心裡產生了擔憂,某種程度上觸發了地鬼出現的條件,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整個秦州環境的變化,讓所有的鬼怪都更容易出現和肆虐。
桑雀沒理那神龕,從枯樹旁走過。
霧氣迷眼,一瞬間的恍惚之後,眼前終於不再是一望無際的亂葬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正常的樹林,而且也沒有任何祟霧,頭頂明月高懸,萬里無雲,視野十分清晰。
一點都不像鬼域,比正常世界還正常,桑雀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鬼氣。
鄧石就在前面追著黑色符火前行,桑雀瞬移縮近距離,緊跟在後,不管怎麼樣,先跟著他找到丘萬鈞再說。
……
秦州中部,建水城。
東城門上,紫衣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紅色的指甲時不時掃過琴絃,發出一陣嘈嘈切切的聲音。
城牆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女子抬頭望向遠方,視線盡頭,營帳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如同巨大的黑影遮蓋大地,讓人望而生畏。
南面早已傳訊,黔首軍敗於江州大軍,鬼戲班的精銳也折損不少,江州大軍正朝此處合圍而來。
如今他們面前的,是京州和晉州共計二十萬大軍,若是等江州那邊到了,屆時他們將面對超過三十萬大軍的圍攻,還有一個六層走陰將帶領。
黔首軍如今能夠匯聚起的主力差不多二十萬,這場仗,可不好打,不過……
女子回頭,看向城內某處。
距離城牆不遠的一處茶館裡,一襲白衣,病懨懨的說書人墨硯書咳嗽著,看著對面鬼戲班交通科的羅總管。
“你們這是想要我的命吶。”
羅總管笑容和善,接下來這場大戰,定的是鬼戲班的生死。
若贏,鬼戲班可徹底拿下秦州,按照戲神的指引,在秦州實行‘新政’,培養鬼戲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