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疏風驟。
“梵姬,其實你可以走的。”
如血的朝陽潑在這個男人的胸膛上,要把他那副黃璃軀殼點燃。
男人的秘瞳裡重新燃起不滅的輝光,神形矍鑠,如淵如峙。
“如果梵姬逃了,主人會放過梵姬麼?”
梵姬擁著輕薄的羅衾,細心的為主人梳理著凌亂的秀髮。
“如果我再年輕兩歲、甚至只有一歲,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死。現在嘛,我倒是有些捨不得。”
“人老了,心總是不會再有年輕時那麼狠。”
梵姬嬌嫩的紅唇掀起笑容,“主人想看,梵姬給主人看便是了,為什麼要逃呢?”
“反正以主人之能,可以在這荒蕪的海岸憑空造出一座小鎮,且能維持十六日之久。”
“那這小鎮裡的形形色色,不也都是主人意志的衍生而已麼?”
“最近我總是做噩夢。夢裡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的身體不聽我的指令。”
宮無名古井無波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懼怕和擔憂,這是他在東臨大陸時,從未顯露過的顏色。
“誰又能控制自己的夢境呢?”
梵姬偏頭把香腮壓在主人堅實的後背之上,雙手懷抱著主人緊緻的胸膛。
“主人既能憑藉無上的權之規則塑造現實,那區區噩夢也必能輕易擺脫。”
“實在不行,妾身的蘊靈體雖比不上清心體和玄陰體,亦可為主人分憂。”
“那倒不必。”
秘金妖瞳裡的波光凝鑄,一道道恐怖的氣機散出,狂湧在這方荒蕪的海岸。
梵姬溫柔的軀殼仿如靈蛇一樣酥軟下來,化成一道血圖騰,重新回籠到主人的右臂之上。
地滅雷蟒的鱗甲中湧出無窮無盡的兩色雷電,順著脖頸淌進主人的雙瞳。
那雙血色的眸子變成陰陽兩色,彷彿一黑一白兩座天劫雷池。
欻!
雷電中的這道精瘦的形體登時化作一道電光,以接近至聖的速度直衝天穹而去。
“封!”
聖識的波動在異空間裡盪開。
一座輝煌的大陣在九天之上顯形,千萬道八階巔峰的陣紋銜接成黃金大圓,以蓋世的威能鎮殺而下。
玄凰劍鞘和玄凰劍合體出現在宮無名的手中。
他的眼神睥睨無雙,短髮之上雷蛇噴湧。
一雙黃璃長臂把玄凰劍橫在胸前,長指攀上劍柄,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那種縱橫天下而無敵的氣魄。
一拔!
大凰錚鳴!
風雷嘯成的巨凰銜著千法本源一頭熗破穹頂的大陣,以巔絕的速度遁入雲海之中。
“不必追了。”
就在宮無名剛剛所站的地方,三道身影顯現。
他們的真身依舊籠罩在精神力迷霧之中,不得窺見。
“此子竟身懷幽州的傳承,暗殺任務失敗,也怨不得我們三人。我們只須如實上報宗門,必不會受罰。”
“那此次暗殺我們所蒙受的損失?”
“當由僱主承擔。”
他們的聖識只在一瞬之間便完成數次交流,而後更以秘法符籙破開空間離去。
現場只留下方圓十里的荒地。
損失?
對他們這種級數的強者來說,行此暗殺任務,最可怕的損失便是暴露身份。所以他們一旦出手,不論暗殺成功與否,都必須收取一定的報酬。
否則,又有哪位聖君願意鋌而走險?
中州真武仙宗,山門之下。
和以往的冷清不同,今日的真武仙宗山門可謂是人山人海。那座巨大且寬闊的青石長街上,現在是人滿為患。
幾乎每一箇中土頂級的大宗門,山門前都有一系列的禁空、解劍等規矩,但真武仙宗沒有。
從三千年前就沒有。
人們依舊是腳踏實地、合手拜冕而來。不曾御空,也未曾手執哪怕一寸的利刃。
為何這幾日的真武仙宗山門前人海如潮、絡繹不絕?
“據師尊所說,是真武仙宗將要開啟新一輪的招生選拔,所以大家都來一展抱負。”
“師尊還說不準我參與山門前的王道選拔,讓我必須前往山門後參加人道選拔。”
宮無名徒步行走在真武仙山的山澗之中,氤氳的靈霧化作龍凰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