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容心折身回到宅院,準備收拾東西明天就搬過去。
敞開的大門前突兀地多了兩個不熟悉的新面孔,作侍衛打扮,與之四目相對,面露不善。
此刻,往日清閒的宅院竟無端多了幾分肅穆感,令她眉頭微皺。
她抬腳踏入大門,門口的侍衛並不攔她,有平時灑掃的丫鬟提著裙襬躬身上前,怯怯道:“姑娘,我家老爺請您移步正廳一敘。”
老爺?是祖大哥的父親嗎?
容心暗暗想。
隨即跟著丫鬟,過廊橋,出前院,便見玉石小道一路蜿蜒而直達正廳,堂門大敞,左右立有侍衛,遙遙可見正廳中央,有人踞坐上位,不怒自威。
她心中掛念親友,加快步伐進入正廳,四下打量,見容氏幾人安然無恙坐於左側,鬆了口氣,遞給容氏一個安心的眼神。
隨即目光從地上跪著的初竹身上掃過,落到堂上之人身上,幾步上前,行稽首禮,不卑不亢,神色自若:“小輩容心,見過祖老爺。”
行禮間,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正廳上的人。
除了正上位的人外,右側首位坐著一名老者,雖笑臉相迎,眉宇間卻藏不住凌厲之色。
他身後各站一男一女,十七八歲,著錦衣華服,貴氣橫生。
另外在正廳四角角落各站著一人,氣息沉穩,實力不可探查,應是在她之上。
看來是,來者不善。
祖小峰抬眼,審視著面前這個瘦小的丫頭,年紀雖小,遇事卻從容不迫,臨危不亂,心性上佳,不過……
“聽初竹交代,你是我兒在外所認義妹?你豈不是應當稱呼我一聲乾爹?”他說罷,從鼻腔輕輕冷哼出聲,是有不屑之意。
一個鄉野丫頭,靠著唬住他的傻大兒子就想攀附上祖家,可真是痴心妄想!
“小輩豈敢。”容心再次躬身,“小輩幸與祖大哥相識,與之一見如故,志趣相投,結為異姓兄妹。”
她腦子裡浮現出和祖海賢初次見面就掐架的場景,嘴裡卻是一通流利的胡說八道。
“小輩自知身份低微,萬不敢以義妹自居而不知天高地厚,攀附祖老爺。”
“今來南州城,得祖大哥相幫,暫落腳於此,如今小輩已找到住所,明日便可動身搬離。”
“小輩不曾上門拜訪老爺,是小輩之失,望老爺莫要介懷。”
說罷,她再次躬身行了個禮。
儘管這是祖海賢的私宅,但畢竟他是祖家人,如今被他爹發現外人居住於此,不樂意也是人之常情。
見她言談得禮,倒也沒有自己想得那樣粗鄙世俗,祖小峰不由稍稍舒展了一下眉頭。
“什麼義妹,我大哥只有我一個妹妹!”祖小峰尚未出聲,就聽得少女嬌俏的聲音傳來,言辭中頗為不滿與不屑,
“你這人說的好聽,怎麼之前不有所作為,見我爹上門就要搬出去了?分明是做賊心虛,擔心我爹不放過你們!”
“哼,什麼勞什子義妹,恐怕不知道用了什麼腌臢手段迷惑我大哥來的!”
容心側頭,神色比之前稍冷,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少女杏眼桃腮,粉面朱唇,著一身桃色長裙,搖曳間流光溢彩,金絲紋路隱隱綽綽,真真是養出來的貴氣千金,嬌俏得惹人厭。
她未開口,被沈賀搶先一步,虛浮的聲音裡透出慍色:“堂堂南州城首富的家教,便是空口汙衊,折辱他人嗎?”
此言一出,祖家幾人的臉色紛紛沉下來,心中不悅。
祖小峰瞥了一眼沈賀,警告味兒十足,隨即看向自己的小女兒祖海月:“還不退下,女兒家家的,一點禮數都不懂!”
祖海月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記恨地看了沈賀一眼,不甘地退到祖大全身後,不再出聲。
容心沒有理會祖家人的動作,她幾步過去扶著沈賀,她氣息不穩,面色蒼白,好在沒有大礙。
取出治癒丹藥劑給她服下,見她氣色好轉,便放下心來,轉過身掃視一圈,將目光落在祖小峰身上,冷聲道:
“我與祖海賢乃結義兄妹,本想著您是他的父親,我此番前來又不曾拜訪您,自知理虧,一直對您恭敬,不曾出言頂撞。”
“你們卻是讓我開了眼,沒想到富甲一方的祖家竟幹出欺壓婦孺弱小這等宵小之事!”
祖小峰啪的一聲拍案而起,面上慍怒,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容心,試圖壓迫她:“你這小兒好生狂妄!竟敢說我祖家皆是宵小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