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東州城,沈家。
沈家家主沈峰四十八歲生辰會,宴請各大世家前來參加。
祖家亦在受邀之中。
祖小峰帶著祖海月,以及容心母子三人乘坐馬車來到沈家。
幾人下了馬車,走到門口,沈府管家沈三正帶著家僕在外迎客。
容心站在沈家恢弘的大門前,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生。
九年了。
九年前他們視自己為喪家犬,丟之而後快。
如今風水輪流轉,沈家的人死也沒想到還有要以貴客的禮節將自己迎進門的一日。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
母子幾人跟在祖小峰後面走近,讓僕人將賀禮率先送上。
“沈大總管,許久不見,過得可還好?”
少女的聲音清凌凌的,像開春時山澗裡的清泉,帶著清透的涼意。
沈三卻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點頭哈腰地陪笑著,不敢與之對視。
他哪裡想到,兩年前那個被分家小姐打下場的廢物不僅沒死,如今還成為青雲大陸炙手可熱的天才!
他那時態度有多囂張無禮,如今就有多恐慌無助。
“這開春的天,沈總管怎的還流了一身汗?很熱嗎?”
容心笑問著。
“讓小姐見笑。今日乃家主生辰,賓客眾多,熱鬧非凡。”
“小人有幸於此迎接諸位貴客,心中歡喜,又急張拘諸,恐怠慢貴賓,故而心中確是有些烘熱。”
沈三虛虛抹了一頭冷汗,躬身不敢抬頭。
“沈大總管還是和以前一樣盡心盡責呀。”容心不冷不淡地說著。
沈三聽見她提起以前在沈家的舊賬,又是一陣雞皮疙瘩,嚇得兩股顫顫。
直到她們幾人入府遠去,那般壓迫感才隨之散去。
容心剛走進大門不久,迎面走來一個婢女,微微俯身:“姑娘,家主有請您與小少爺一敘。”
容氏握緊女兒的手,連連搖頭。
“放心吧阿孃,今日這麼多世家在,他不敢對我動手的。”
容心回了她一個寬慰的笑容:“義父,三姐,我阿孃就勞你們照顧了。”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人碰伯母一根汗毛的!你自己也要當心。”
祖海月跳出來信誓旦旦地說著。
容心和容恪帶著沈賀跟著婢女來到一個較為僻靜些的屋子。
“妹妹,你來了!”
沈雲清早已在門口等她多時。
她一如既往地跑過來假裝與她親近,見容心不領情,便將目光落在身後的容恪身上。
十歲的容恪已經開始抽條,個子拔高不少,五官端正,帶著稚氣的嬰兒肥,少年又稚嫩。
“這是四弟吧,多年不見,倒是長得和父親愈發相似了。”
沈雲清抬手試圖摸他的頭,卻被容格一個後退步躲開,隨即見他微微行了個禮,不曾有片刻目光交際。
她的手僵滯在空中,頗有些拉不下顏面。
這對姐弟真是如出一轍的不講情面!
容心挑眉:我弟弟一表人才,哪裡像沈峰那個老登,真晦氣!
容恪:……就是,阿姐說得對!
“來了就進來。”
三人僵持之際,沈峰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幾人進門,留下沈賀在外面守著。
屋內除了沈峰,還有一個瘦高的少年,他身穿暗色浮紋錦衣,生得清俊,眉眼間又帶著幾分涼薄與少年獨有的朝氣,此刻盯著進門的容心,目光不善。
沈雲軒,沈雲清的弟弟,年十四,與容心同歲。
沈峰點上三炷香,朝著靈位三拜,隨即將其插入香爐。
香火的氣息縈繞整座祠堂,有些乾燥嗆鼻。
“這祠堂裡都是沈家歷代祖宗牌位,你們姐弟二人離家多年,還不過來給祖宗上柱香。”
沈峰看著長大的子女,尤其是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恪,心中下意識柔軟幾分。
只要他們願意,他立即就能讓人連夜將二人的名字加入族譜,好好彌補這些年對他們的虧欠,儘管這個小兒子是個傻子,他也不會嫌棄。
“家主這話說得像是我們姐弟二人自願離開沈家似的。”
容心冷笑出聲,“何況,我與恪兒早已脫離沈家,不在沈家族譜之內,要上香也是以客人身份,還望家主不要以如此理所當然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