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教弟不嚴,釀成今日大錯。諸位若還要個交代,那麼要打要殺,我這個做姐姐的,悉聽尊便。”
容心始終擋在容恪身前,雖語氣謙卑,脊樑始終挺拔,不卑不亢,十幾年的磨難困苦都不曾使她屈服。
今日,也一樣。
他的弟弟是被迫成為邪修的,但他終究殺了人,不能一點苦都不吃。
如今他的丹田已毀,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剩下的錯,她會全盤接下。
他們若是不依不饒要容恪的命,那麼她不介意拔刀相向。
眾人又面面相覷,不滿地嘟囔起來。
打殺你?我們倒是想呢!
是個普通學生都還好,偏偏是青雲學府最看重的一個天才。
要知道沈家就是因為對她下殺心才使得學府明面宣言與沈家不再往來,導致了沈家分崩離析的局面。
這可是青雲學府建府以來頭一回啊。
誰敢動你啊?
“嘁,說得好聽,你其實就是仗著我們不敢拿你怎麼樣才這麼說的吧?誰不知道青雲學府看重你,哪裡敢對你動手。”
陳如裳煽風點火。
“怎麼,你是認為,我們學府賞罰不分?”
雙方僵持之際,一道渾厚的嗓音如清風徐徐吹來,落入每個人耳中,雖語氣平靜,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威勢,令在場眾人下意識心頭微微發顫。
沈師長從人群后方走上來,走到容心面前,與之對視。
“師長……”
容心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師長示意閉嘴,他都清楚。
他掃了一眼昏迷過去的容恪,隨即轉過身,走到已經沒有生息的陳如霜面前檢視一番,遺憾地搖了搖頭。
“諸位。陳家幼女確是被此子所殺,該罰。至於其餘世家子弟之死,還需調查清楚真相再做定論。”
師長如是說道。
眾人不服。
“沈師長,您這未免太過偏袒這學生了,青雲學府公正何在?”
“就是啊!事實就擺在眼前,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可調查的!”
……
眾人七嘴八舌,就是不打算饒過容恪。
“諸位,我希望你們思考事情的時候莫要片面。”
“其一,其餘子弟死時沒有人親眼看見是容恪動的手,斷不能憑一己之慾揚言人贓並獲。”
“其二,容恪能被迫成為邪修,是否表明還有其餘子弟也可能遭此劫難,如今當是等此子醒後,問清楚事情由來,避免其餘子弟重蹈覆轍。”
“其三,能讓一個修士悄無聲息地成為邪修,只能說明西州城還有其餘藏在暗處的邪修,不管是人數多還是力量強,於咱們而言,都是頂了天的壞事。此子無疑是抓捕邪修的關鍵,斷不可喪命當下。”
“諸位認為,沈某之言有偏袒之嫌否?”
有理有據,眾人被說得啞口無言,紛紛搖頭。
“雖如此,但此子殺了陳家幼女是事實,既然他姐姐願意受罰,不知沈師長如何處置?”
有人問出聲。
“我學府戒律堂二十道水雷加註在身,諸位可覺得輕了?”
二十道水雷啊!
一個築基小兒受完整整二十道水雷也基本上要歸天了!
普通一些的學生十一二道可能根骨就劈壞了!
這下,沒人敢質疑學府包庇了。
最終,沈師長帶著容心回去領罰,並差人將容氏母子安置好,看管起來,以便他醒後好詢問情況。
……
容心再一次走進了戒律堂的大門,她有些恍惚。
方才離開水榭時,她看見一縷細小幽光從陳如霜的屍體上飛出來,沒入手中的混沌戒,進入黃龍玉中。
黃龍玉,可溫養殘魄。
陳如霜,難道還能重活嗎?
沒來由的,她突然浮現那日在混沌秘境中看見的幻境。
那個白髮蒼蒼的自己,那個只有五六歲的陳如霜……
幻境……那真的是幻境嗎?
陳如霜為什麼會在裡面?
倘若……倘若那不是幻境……
那裡面出現的人,是意味著都會死嗎?
都有誰呢?
好奇怪,明明當時覺得熟悉的人,此刻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來面貌。
都會死……他們都會死……
她會一一看著他們死,然後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