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慕容崢皺著眉,卻不知如何開口,這些年,他確實沒有陪伴過這個女兒一日,她埋怨他也是應該的。
“你錦衣華服在身,可知我阿孃這些年過得是何日子?”
容心冷著臉質問他。
慕容崢皺眉,搖了搖頭。
“不,你該知道。你該知道一個與人珠胎暗結的女子在這世道有多麼舉步維艱。”
“她被視作母家之恥,夫家之辱,十餘載苟活於他人廊簷之下。”
“凜冬浣衣,酷暑採樵,沉痾纏身,苦不堪言。”
“而你……卻在這上玄界逍遙自在……”
“你竟還有臉與我相認?”
“我……”慕容崢聽後,先是一副痛惜模樣,隨即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我自知對不起你們母女……當時,為父也是迫不得已……被逼回來……”
“你既知自己有未處理好的事,又為何急於和我阿孃行魚水之歡?”
“三書六禮,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轎……你什麼都沒給她。”
“所謂被逼無奈,諸般苦楚,不過都是用來掩蓋你滿足自己作為男子需求的藉口罷了。”
慕容崢被說的啞口無言,滿是無奈又心疼地看著容心,流露出些許無措的神情。
“孩子……你要如何,才能原諒為父……跟我回慕容家吧,此後為父必定會千倍萬倍地補償給你……”
“慕容?”
容心皺眉,隨即冷笑出聲,
“你甚至連名字都是誆騙我阿孃的。若非今日遇上,僅靠著慕崢這個假名,我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尋到你這人……”
“我來上界是為了尋宗入道,並非特此來原諒你的。”
“我甚至想過,我的生父早已不在人世。”
說罷,她躍上牆頭就要離去,身後傳來慕容崢挽留的聲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容心卻置若罔聞,兩個縱躍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慕容崢站在牆角的角落裡,悵然若失,又心思百轉,遙遙望著她消失的黑夜,喃喃自語:
“能來上玄界……如若不是走了看管結界那群人的後門,那便是這丫頭十五歲就突破了靈胎境……”
“蓉兒啊,你似乎給我生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女兒呢……”
……
觀山臺修建於朝月山山頂。
朝月山是聚英城內海拔最高的山峰,周遭三十六峰環繞,綿延一片翠色千里。
立於山巔,上可攬九天星辰,下可觀萬里燈火長明。
每年此月,山腳便會駐紮成群修士,燈火珠光一路蔓延百餘里,映得蒼穹繁星都黯淡幾許。
久而久之,一些盈利的散修開始擺起攤子販賣物件,倒有些像青雲大陸開闢出來的坊市
,也算熱鬧。
“那鳳凰神息直升九重天,可謂霞光萬丈,遮天蔽日,烏泱泱的獸群動盪,山搖地動!何其輝煌壯觀!”
一頂不起眼的帳篷前圍了百餘名修士,津津有味地聽著那名修士講述幾個月前那引起上玄界百獸動盪的鳳凰神息。
容心也在其中。
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叉著腰,嘴角壓都壓不下去的蒼闕,搖了搖頭。
“神獸降世,無異於對咱們清掃異獸帶來莫大幫助。”
說書的修士頓了頓,復嘆息搖頭,
“可惜,神獸鳳凰至今不曾現身。各大宗門勢力搜尋數月無果,猜測這神獸興許已被有緣之人收服,這才尋不得蹤跡。”
“這不太可能吧,神獸乃萬獸至尊,亙古桀驁不馴,豈有屈居他人威下之理?”
“道友言之有理,但機緣這事,誰又說得準呢?”
說書修士笑了笑,仰頭觀一眼天象,手中驚堂木往桌案上一拍,那桌案軟下去,變作褶皺深深的摺紙,
“天色已晚,諸位,明日觀山臺上,你我有緣再會。”
“借道友吉言。”
眾人紛紛行禮,一一散去。
容心帶著蒼闕幾人往自己的帳篷去。
看來師長和蔡學監並未向自己宗門提過她的情況。
這世道人心難測,誰又知道,這些宗門若是知曉自己身邊有神獸跟著,會不會殺了她而獨佔神獸呢?
小土豆牽著她的手,欲提步離開,忽而心有所感,徐徐往身後轉去。
月光照在她精雕玉琢的臉上,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