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計此三千華僑,均先後在本處司機訓練所及運輸人員訓練所分組訓練,畢業後皆分派在本處各運輸隊及廠站等擔任駕駛或技工等工作。”①
當時機工由南洋迴歸的路線主要有兩條:其一,從新加坡乘船至越南西貢然後改乘火車至雲南昆明,當時滇越鐵路尚未中斷;其二,滇緬公路搶築通車後,一部分機工先乘船抵達緬甸仰光,再沿公路達昆明。這裡需要解釋一下,為何機工要集中昆明?那是因為,他們主要的服務機構隸屬於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西南運輸總處,當時就駐昆明城東大綠水河,而該機構所設機工訓練所亦設在昆明大西門外勝因寺昆明師專內,透過該訓練所的軍事訓練,是每個歸來的僑工所必須的。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製造盧溝橋事變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中國的全民抗戰隨即爆發。隨著日軍的瘋狂進攻,國民黨正面戰場失利,中原及沿海大片國土淪喪,首都南京很快失陷,國民政府被迫遷都重慶。1937年10月,為增強實力,加速運輸美蘇等國外援軍需物資,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在廣州成立了“軍事委員會西南進出口物資運輸總經理處”。這一機構可稱得上是當時我國乃至世界上最大的國際運輸機構。國民政府對其十分重視,該處先後幾位負責人都是蔣介石的親信。首任主任曾養甫,繼任為宋子良(宋子文之弟),最後一任為蔣介石的表弟俞飛鵬。因考慮利用香港口岸,西南運輸總處最初設在廣州;無奈戰局急轉直下,1938年9月總處移駐昆明,直到1942年,西南運輸總處一直在昆明小東門內大綠水河租賃的房屋內辦公。1938年9月至1942年初,特別是1940年6月滇越鐵路停運後,滇緬公路成為中國抗戰後方唯一的國際通道。西南運輸總處正是仰賴這條國際運輸線——“抗戰輸血管”,才苦苦堅持了若干年。作為擁有3000餘輛貨運汽車的戰時運輸機構,西南運輸總處負責輸送的地域十分廣大,東至沿海,西南達緬甸臘戍、仰光,南至越南同登,北入重慶、瀘州。除公路運輸,該處還利用廣九、粵漢、滇越和仰光至臘戍間的國內外鐵路,以及珠江、湘江、沅江、伊洛瓦底江等水運航線,構成龐大的聯運網路。西南運輸總處設有公路、水路、鐵路三個運輸組及運輸研究、購料兩個委員會,其分支機構遍佈國內外,先後設有香港、河內、漢口、長沙、梧州、南寧、緬甸、昆明、貴陽、重慶等分處,衡陽、常德、柳州等支處。1938年秋,武漢淪陷,撤漢口分處而增設成都支處,南寧分處改為支處,緬甸分處改為仰光分處,增設新加坡、畹町分處,臘戍、八莫支處。1939年底香港分處因戰局發展無實際存在意義而遷昆明與總處合併。
西運處是中國政府主要管理戰時運輸的大型國際運輸機構,直轄於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本身就是一個準軍事組織,故而對機工實行軍事化管理。實際上這種軍事訓練對機工將來的工作是非常有意義的,比如防空演習。現在還健在的一位老機工、雲南南僑機工聯誼會會長王亞六先生就曾經回憶道:遇敵機轟炸臥倒時胸部不能緊貼地面,否則就會因爆炸導致的地面強烈震動震壞心臟——這個知識就是透過訓練所得到的。
軍訓之後,機工便被分派到各運輸大隊,正式投入抗戰運輸工作。他們主要分佈在後方物資運輸線上,包括滇緬公路 、川滇公路、滇黔公路(當時稱京滇公路)。整個運輸線實行分站運輸,沿線設有若干站點,遮放、保山、下關、楚雄均設有分站,而昆明是最大的物資集散地。
南僑機工的工作異常艱苦、危險。因而有三分之二近二千餘名機工沒能看到抗戰的最後勝利,他們或因疾病、或因翻車、或遇敵機轟炸失去生命。檔案中記載最早一位犧牲的機工名叫吳再春。1939年7月1日,一隊由南洋華僑機工駕駛的車輛滿載盟軍援華的物資,從邊境小鎮遮放出發,沿蜿蜒的公路向下關駛去。不多時,天上下起了大雨,車隊在這段通車不足一年的道路上走走停停,400餘公里的里程走了10日才趕到下關。車隊卸貨後便即刻回趕,13日返至永平時,一位名叫吳再春的機工,因連續幾天的辛勞,加之惡劣氣候的影響,突然感到周身不適,懷疑得了“寒熱病”。繼續往前趕了100多公里後,車隊來到保山,此時,吳的病已轉成痢疾。隊友們將其送往西運處保山的醫院。這段日子患病的人員很多,醫院人滿為患,吳再春不能住院治療,只得在打了一針之後,隨車隊回遮放再行入院。不料,“十六日行至龍陵病勢沉重,翌晨施救不及致告病故”。為紀念這位病逝於抗戰運輸線上的愛國僑胞,同時亦是對數千名回國服務的南洋機工們愛國熱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