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路狂奔的時候,雲若辰竟聽見一聲有些熟悉的呼喚。
“華容,這邊!”
那聲音再次響起,清亮中帶著些許焦急,雲若辰終於辨認出是誰在喊她。
居然是趙玄!
“去那邊!”
她揪著顧澈的衣領指路,顧澈來不及思考,便朝雲若辰指引的方向跑去。
趙玄坐在一輛敞開車馬的高大馬車上,正不住朝他們揮手。
“快上車!快點!”
在趙玄的催促聲中,顧澈抱著雲若辰跳上了車廂,隨後葉慎言和石頭也快速爬了上來。
葉慎言一把踢上車廂的門,趙玄朗聲喊道:“康伯,快走!”
馬鞭聲啪啪連響,車子被疾馳的駿馬帶動著突然顛簸著跑動起來。
“好險……”
雲若辰從顧澈懷裡挪出來,緊靠在車壁上調整著呼吸,頭髮都亂糟糟地黏在額頭和臉頰上,自己都覺得狼狽異常。其他三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石頭更是跑掉了一隻鞋。
而坐在她對面的趙玄,還是那副好整以暇一塵不染的模樣。
她忽然有種感覺,趙玄好像天生就是這樣潔淨、齊整、無暇。他是一抹誤入凡塵的金風玉露。比起她這貨真價實的異時空來客,趙玄與這世界的違和感卻更強烈。
他像觀音座前端瓶持露的淨衣童子,俗世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就算他現在關切地、焦慮地凝視著她,低聲詢問她的情況,她還是覺得他很遠、很遠。
這種心靈上的遙遠,與聶深的遙遠又是不同的。
她能從聶深的眼神中,看透他冷峻外表掩蓋下的熾熱感情。可趙玄,他似乎永遠與這世界隔著一層薄膜,淡淡的,卻很堅固。
這與生俱來的疏離感,雲若辰能夠感覺到,別人卻大概只會覺得趙玄太高傲難以親近吧?
比如此刻車廂中的另外幾個人,就都愣愣地看著趙玄,不知怎麼和他搭話。
雲若辰咳嗽了兩聲,替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這是宋國公的世子,這是顧閣老的孫子,這是我家的慎言……
然後又是長長的沉默。
隔了好一會,雲若辰才告訴趙玄她今晚是偷跑出來瞎逛的,讓趙玄為她保密。趙玄頷首答應下來,雖然也好奇雲若辰怎麼會和顧家公子帶著兩個下人就跑出來,但他卻什麼都不問。
他甚至沒問他們為什麼會被一群惡人追打,還是顧澈嘴快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對了,小郡主,你怎麼會知道那人是拍花子?”
顧澈才想起這個關鍵問題。
趙玄也看著雲若辰。
“很簡單,那小女孩睡的姿勢不對。”
“啊?”
幾人都是一怔,這是什麼理由?昏睡還分姿勢?
雲若辰總不能說,自己在人群中感受到了邪惡的氣息。她耐心解釋道:“那個小女孩睡著的時候,手臂和腳都是垂下來的,應該是睡著後才被人抱起來。而如果是在親人懷裡慢慢睡著,應該全身蜷縮著、緊緊揪著親人的衣襟才對。你們想想是不是這樣?”
眾人恍然,思索一番後都點頭表示同意。
“我一開始也只是懷疑,等走得近了,聞到那女孩子身上有很刺鼻的酒味,覺得拿應該就是迷藥的味道。一個小女孩,家人怎麼會讓她喝很多烈酒?還有我攔住那人後,他的反應也更印證了我心中的疑惑。”
“你腦子還真好使。”
顧澈感嘆道:“難怪我祖父在家裡也誇過你呢。”
“是嗎?那真是榮幸。”雲若辰笑笑,卻又連聲咳嗽起來。葉慎言忙輕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來,吃顆靜心丹吧。”
趙玄遞過一枚藥丸。葉慎言伸手接過,徵詢地看著雲若辰。雲若辰道了聲謝,含在嘴裡慢慢嚼爛服下去了。
原來如此——
趙玄有心疾。
專治心痛和調理氣血的靜心丹,並不是很常見的家用藥物,他卻是從腰間掛著的錦袋中取出來的。這代表著他經常需要服用這種藥。
十歲的少年便隨身帶著靜心丹,看來他不僅是有心疾,而且應該是從孃胎裡帶來的病症。
就像她一樣。
不同的是,她的先天絕脈或許還可以透過葉慎言的“陽血”來修補,但趙玄的心疾……在這個時代,應該是絕症中的絕症。
怪不得,她能從他身上體會到那種超脫卻脆弱的美感。就像冰峰上綻放的雪蓮,似乎隨時都會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