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屍體血海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助手邱雅所待的606號房間。此時,606的整扇金屬門都嚴重扭曲變形,並且被什麼從內向外撞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楊玉弓心裡不詳的感覺愈發濃重,她也不是傻子,從白樂明顛三倒四的話語和眼下的情況來判斷,邱雅的身上也許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和身邊的男人一路快步向前二十多米,在T字型的盡頭轉彎來到另一條走廊,儘管心裡已經有所準備,楊玉弓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人群裡三層外三層的火力包圍下,那隻倒懸在天花板上的生物是什麼?或者那是一個人類?作為資深法醫的楊玉弓已經完全不能肯定了。
那怪物渾身腫脹,凌亂的頭髮垂落下來,所有的面板被黑色水皰覆蓋,它的臉部、哦,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的話,出現了四對紅色的‘眼睛’!如果它上半身還能勉強看出人形的話,那麼下|半身膨脹的圓形腹部以及兩兩相對的八隻猶如蜘蛛般的步足,就已經徹底脫離了人形的範圍。
就像是被逼至絕境的困獸,那怪物的嘴裡嘶嘶作響,發出威脅般的聲音。包圍它的人群顯然要比它更加緊張,不斷朝它開火,尋常的彈藥根本不能造成傷害,卻讓它非常煩躁地甩動著頭顱。
而就在這中間,怪物脖子上的金色雞心項鍊垂落下來,反射出光芒。楊玉弓再怎麼冷靜,這時腦袋裡也嗡的一聲,像被什麼給重重砸了一下。
她的三個助手裡,邱雅平時是最大大咧咧的。獨獨那條金色雞心項鍊,她總是非常仔細小心地每天隨身帶著,聽她說,那是她媽媽去世前留給她的遺物,除了洗澡,平時是從不離身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午十點三十分,中華聯邦滇州西部高黎貢山區——
穿過山腳的大片密林,第二十八號定居點就掩映於周圍崢嶸巍峨的群山間。這兒只是一個小型定居點,全部的人口相加也不足千人,但卻是前往第七號定居點甚至大理城的要衝之地。
一顆古老的榕樹獨木成林,立於定居點的必經之路旁。在它巨大猶如綠傘蓋般的樹冠頂部,人們用木板搭建起了一間樹屋或者說一個瞭望塔,在這個簡陋的哨卡之後,就是第二十八號定居點的外牆。灰撲撲的牆身用岩石和粘土壘砌而成,只有十米左右的高度。
一個樹屋瞭望臺,一道石牆,就是第二十八號定居點的全部防衛措施。
從這裡往東,距第七號定居點約有四十多公里路程。由於被群山環繞,地理位置特殊,這個閉塞的定居點裡,許多建築仍保留著兩個世紀以前的風貌,看起來十分原生態。不過正是這樣天然的環境,讓本地居民的生活好歹能做到自給自足。
今天,輪到阿六在樹屋裡放哨。
一大早他就爬上大榕樹的樹冠,每隔一段時間,樹頂的嘹望筒就會變換觀測角度,細長的金屬管則一直向下延伸進樹屋,這讓阿六可以透過底端的觀察鏡,更清晰地檢視四面八方的情況。
五年前,曾六枝跟著凌鹿、趙明蔚的啄木鳥小隊從黑龍城脫困,在醫療中心躺了一個多星期,他就又被押送回到了採石場繼續服刑。直到去年,他再次獲得了減刑,終於提前刑滿釋放。經過好幾年的囚犯生涯,尤其是黑龍城那次驚心動魄的波折之後,死裡逃生撿回了一條小命的阿六大徹大悟,孑然一身的他從北方輾轉回到了闊別二十年的故鄉,從此落葉歸根。
有時阿六常會感嘆,生命真是個奇妙的輪迴。他的雙親帶著他走出大山,前往外面更廣闊的天地時,阿六還只是個小孩子。輾轉各地,父母離世,他成了個沒爹沒孃沒人管教的野小子。阿六對出生地的印象已十分模糊,兜兜轉轉,最後他卻又回到了這裡。
第二十八號定居點只是個官方的叫法,這裡的人平時仍沿用舊時的習慣,稱這裡為桃花寨。桃花寨裡沒有桃花,這裡只有一棵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榕樹。多年在外面漂泊,阿六由南到北幾乎踏遍了半個聯邦,他最近常會向寨裡的孩子們描述真正的桃花長什麼樣子。
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麼平淡如水過下去,今天卻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阿六從一大早起就心神不寧。眼下待在樹屋裡,他踱來踱去,還是坐立不安。
樹屋的空間很小,說是屋子,其實只是個涼亭結構,四面被圍上了一圈木造欄杆,由於有些年頭了,加上常在使用,欄杆的扶手部分被磨得油光發亮。
阿六此時的一隻手就撐在這欄杆上,透過嘎啦啦轉動瞭望鏡,盯著附近及更遠處森林盡頭的情況。
由於處在樹冠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