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繪一聲不搭理。
這時候,同福客棧樓下走進幾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直接抬著擔架上了樓。擔架再下來時,上面躺著一個人,黑布遮了,瞧不見慘況。只一隻垂下來的手,一直滴著血,連路滴了出去。
這個死的人,也是個趕考的。聽說醜,一直躲在房裡,見人也不敢說話。沒想到就這麼死了。他的書童跟在後面嚷著要拿回屍體,帶回鄉交代,無奈黑衣人走得太快,他又被踹了幾腳,跟不上,賴在地上乾嚎。
“沒想到龍王爺要醜人啊……”有人小聲說。
“死的時候被人在臉上割了幾刀,真慘。肯定是被人謀害啊。”
“這些搬屍的人是誰啊。”
“死的人都是被選中的,肯定要被扔到古井裡。”
“噓,不要亂說話了,當心招鬼。”
“啊,我們還是趕快離開章陵吧,這麼心驚膽戰的,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現在走也晚了。旁邊都是深山密林的,死了都沒人收屍。”
……流言紛紛。
王旭安粗線條,也覺到了不安。
第五十八章:屍房
劉大和秀青從外面滿載而歸時候,客棧裡的血跡已經被收拾乾淨,陳玉繪站在樓前等他們回來。
陳玉繪說:“我聽掌櫃的說,這旁邊的山上有一座和尚廟,我們去那邊暫住吧。等過了龍王節有了船,再走。”
“公子,為什麼不住這裡啊。你看,多熱鬧。”秀青雖然抱怨,但馬上和劉大去退房收拾東西。
陳玉繪轉頭,王旭安和牛皮糖一樣跟在他後面。
陳玉繪皺眉。
王旭安笑。
這個人總算幫過自己的忙,陳玉繪沒有把牛皮糖拍走。
陳家主僕三個上了馬車,王旭安巴巴跟在車後面跑。人怎麼跑得過馬?他很快被丟下了。
“公子,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
“他為什麼跟著我們?”
“不知道。”
“公子不認識他嗎?”
“你見過的。”
“咦?”
“嗯。”
“我哪裡見過?”
趕車的劉大聽見兩個人講話,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之前路邊上烤野兔子的落魄公子?”
“哎呀,是他?”小書童記得那隻兔子,掀了簾子,不服地對劉大道,“他之前那麼髒,你怎麼能認出是同一個人了呢?”
劉大哈哈笑:“他那雙桃花眼,一百個裡也挑不出一雙。怎麼就認不得了?”
小書童扁了嘴,想了什麼,不滿道:“太討厭了,我們和他又不熟,盯著公子不放。打不跑的狗。”
那個人,會跟上來嗎?陳玉繪有幾分好奇。
山叫伏丘,廟名承恩。
廟很大,和尚很少,和尚看見他們來,表情都很奇怪。好在廂房多,拿了香火錢,領他們選了一間住下。
廟裡供的不是菩薩,不是佛祖,不是龍王。是一個兇眉戾目的惡鬼。和尚說,這是乞神。陳玉繪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神名。他意識到,他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從小到大,他做的決定,貌似都會離危險近一步。明明不安,想遠離,但是不辨方向的自己,總是準確無誤地踩進最糟糕的泥潭,簡直像被泥潭吸進去一般。這麼一想,陳玉繪對自己今次的決定也不那麼自信了,甚至猶疑不安起來。
待看到秀青和劉大更猶疑不安的表情,他強收起自己的忐忑,鎮定地按照選擇的方向走下去。什麼都還沒發生,不是麼?
寺廟很大,後院的花木顯然沒怎麼收拾,頗有點雜草叢生的意味。客廂卻是乾淨整潔的。一大片,落落幾十間的屋子,都空著。和尚給他們安排了一人一間。
秀青不肯一個人住,仍跑進陳玉繪的房間,劉大想著兩隔壁不妨事,自己夜裡警醒著點就是。
秀青入睡前說:“公子,這個廟真古怪啊。”
是啊,很古怪,不像個廟,像個宗祠,陰森森地冷。
半夜,不知道哪裡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陳玉繪裝作聽不到,聲音卻越來越響,有規律地,似乎就響在耳邊。
陳玉繪終於忍不住,啪地睜開眼睛,深呼吸轉過頭,清明的眼睛掃了房間一圈。床帳沒有放下,室內一覽無遺,哪裡有什麼不平常的東西。耳邊的聲音也疏忽遠了,隱隱約約,似乎還在。
陳玉繪看了看死死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