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變得刺眼,昏暈間,手拄著桌角,站立不穩。一雙手託了上來。
陳玉繪不明地睜大眼睛,只看到個模糊的身影。不是認識的人。
“小公子,可是不舒服?我送你回房。”
說話的是個穿著輕佻服色的長高個青年,叫徐通。他帶著隨從,提著個鳥籠逛大街。抬眼就看見同福樓上的小公子,一副憂鬱愁容,看得人心揪揪。躊躇半晌,帶了人走進同福客棧。
徐通這人五官長得普通,只臉上一道刀疤,從左額斜到右唇角,增加了兇相。他是章陵一霸,走到哪裡,哪裡人給他開道,平常隔三岔五鬧完東家鬧西家,這幾日閉門在家養鳥逗妾,瞅著今日天氣好,才出來轉。他的老大指令,龍王爺眼皮底下,給我安分點。龍王節事大。
看見嬌嫩秀氣的小公子,徐通心癢,想著我也不鬧,看看總成吧。誰料,一進來,就見之前只是寂寞抑鬱的人,此刻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了,忙上前扶住。
徐通摟了人,見少年眼神迷茫,根本分辨不清,額角汗水淋淋,頭髮絲都貼在了面孔上,幾乎全身重量都靠著自己,不禁心內暗喜。他以為人有暗疾,剛好發病,老天幫忙,便宜了自己,可以不動聲色就帶回去。到了他家,可不由別人做主,這不算惹是生非鬧了吧。想著,就示意手下扛人走。
陳玉繪下意識推拒,剛趁了徐通鬆開手,徐通的手下上前接手的一刻,人往後一退,腳勾到桌腿,一屁股跌到在地。被疼痛刺激,眼前清明瞭。
“你們是誰,走開。”他人在地上,眼神淡漠凌厲,雖然是虛張聲勢,但已從靴邊抽出防身的匕首,嚇住了人。
前一刻的柔弱的貓咪,變了炸毛小老虎。徐通眼皮一跳,盯著手到擒來的獵物,獰笑著上前,踢上陳玉繪的手腕,刀子就掉到了很遠的地方。徐通哈哈大笑。
“小美人,跟大爺走吧,大爺好好疼你。”徐通蹲下身子說。
這句話真的是太耳熟了。王旭安相信自己若是說出來,肯定是情意綿綿,不會這麼像個沒水平的無賴。
王旭安走上同福客棧的樓梯,就見小二慌慌張張從樓梯上跑下來,叫老闆。像出了什麼亂子。他走到二樓,看見有圍觀的人,和明顯挑釁的人,還有,地上的……白衣少年。
王旭安腦門裡血氣一衝,人就上去了。虧他機靈,沒有一腳踢在蹲著的人的屁股上,而是堆滿笑,大聲叫著二弟,徑直走到陳玉繪身邊,道:“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我走開一下,你就照顧不好自己。摔倒了,也不知道爬起來。”
陳玉繪莫名其妙看著眼前對他笑對他說話對他伸出手的青年,對上一雙誠摯的眼睛,這個人沒有惡意,他在心裡分辨。伸出了手。
王旭安一使勁把陳玉繪拉起來,護到身後。又打揖對地上猶蹲著,眼神卻不善地男人道:“謝謝這位爺好意幫忙。家弟年紀小,初來乍到,有對不住的地方望海涵。”
刀疤男眯起了眼睛。
王旭安純粹見色起意,見了少年人忘了小命重要,這時候看清楚了刀疤男的兇相,心裡咯!一下,不過事情既然做了,人是護定了,厚著臉皮也要頂住,笑容就不免有些僵,心裡惴惴不安。
這時候,樓上忽然傳出一聲尖叫:“啊!死人了!快來人啊!”
圍觀的人群起了騷動。不知道誰叫了一聲:“說要出事吧,可不就出事了。龍王節,不安生。我說中了吧。快去看看。”
“……”嘰嘰喳喳,很快沒人注意陳玉繪這邊了。
刀疤男臉上的神情很是古怪,嘴角抽了抽,拍拍衣角,看也不看王旭安和陳玉繪一眼,叫了聲走,飛快地帶手下離開。
王旭安一口氣緩了,他才不管死不死人,自己沒事就好,小美人沒事就好。這麼想著,就笑嘻嘻轉過頭去。
陳玉繪眼睛瞧著樓梯上驚慌奔走的眾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旭安撿了地上的匕首,雙手交到他面前。
陳玉繪看了他一眼,接過匕首,走人。
“小公子。”王旭安巴巴追上。
陳玉繪停住腳步,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這裡住不得了,你也離開吧。”
“啊?”王旭安聽得莫名其妙。但是他一個二十二歲的大人當然不和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計較,只是亦步亦趨跟在陳玉繪後面,滔滔不絕地道,“在家王旭安,之前和小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小公子還記得嗎?小公子貴姓?小公子的家人呢?小公子這一趟是要入京嗎?真巧,我也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