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他物的望到她的靈魂裡去。謝芳菲的心像是山路十八彎,彎過一個又一個的坎,卻到不了這裡。她是感動的,她是喜歡容情的。可是她,她的心,更隔蓬山一萬重,再彎也彎不到容情這裡。
空中的煙火卻漸漸的黯淡下來,只剩下一點火星子,差一點砸到頭上,到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湮沒在茫茫的黑夜裡。等到天亮了,或許還能夠找到那麼一點菸灰的痕跡——只要你願意去找,總有人會不死心的去找的,總有人會的。是他也是她。
容情似乎也覺得過於莽撞了,笑著說:“芳菲——”笑容裡忍不住帶上一兩分的慘淡,儘管心甘情願。話卻沒有說完——怎麼完的了!他雖然是一時的莽撞,那也是真心誠意的莽撞。
謝芳菲一手抱住小文,一手故意推了推他,不知所措的笑說:“你今天犯傻了,是不是?小文可是我弟弟,他姓謝呢。你看你,又胡說八道了。”說著逗小文:“小文,乖,叫容哥哥。”聲音裡禁不住有一絲的顫抖,她怎麼能不顫抖——羞愧的顫抖。心裡是慌的,亂的,還有抬不起頭。她掩飾不了。
小文清清楚楚的喊了兩聲,脫口而出。對容情笑著,掙脫出去,伸出手要容情抱。容情雙手接過來,拍了拍他的臉,對謝芳菲說:“芳菲,酒宴也該散了,我們回去吧。鬧了這麼一天,你也該累了。我送你和小文回去休息。”前廳一片鬧哄哄的,喝酒猜拳的吆喝聲,杯盤碗碟的撞擊聲,還有雜亂無章的笑鬧聲,一聲一聲的傳過來,纏繞起來,沸騰起來。謝芳菲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一片的空白。大紅的喜結,大片的紅綢緞,紅的筷子,紅的微醺的臉,連照在廳堂裡的光也是被紅燭染紅的紅光。可是她依然覺得空白。她被黑夜的紙隔在另外一邊,那些紅到不了她的身上。
謝芳菲默然的跟在他身後。心不在焉的走過花影重重的小石子路的時候,很容易就摔倒在地上。容情聽到聲響,趕緊過來,伸出空著的一隻手,要拉她起來。謝芳菲自嘲似的說:“你看我,這麼不小心。幸好沒有抱著小文,不然,連他也一起摔著了。”聲音是悶的,胸口也是悶的。
謝芳菲只顧著說話,忙著沒話找話的去除心裡的愧疚,沒有注意到暗影裡容情伸出來的右手。撐起身子,站起來的時候,又踩到腳底的裙子,重新倒在地上。她如果不是這麼的心亂如麻,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在這裡。她這一摔,遲遲沒有動靜。
容情以為她傷著了,趕緊將小文放下來,摸到她身邊,焦急的喊:“芳菲,芳菲,你怎麼了?”容情聽不見回答,心一急,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抱起來。謝芳菲的聲音像空中捉摸不定的風,飄忽的傳過來:“我沒事。”暗夜裡的風吹過窗前的時候,只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咽。謝芳菲的聲音也是嗚咽的。
謝芳菲就這樣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她的心力早就沒有了。容情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胳膊上,沒有移開。謝芳菲將頭埋在膝蓋上,渾身無力,起不來。這樣一個姿勢,可以永遠到地老天荒有多好。水乾了,風化了,什麼都不用想,就地老天荒了。事情也完了,人也完了。她流不出眼淚,哭也是要資格的。她有什麼資格哭,她恨的是她自己。
容情靠過來,見不得謝芳菲這個樣子。於是笑說:“芳菲,你看你,什麼事都當真。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好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來,起來吧。”謝芳菲知道容情心疼她,體諒她,所以寧願委屈自己,說出這樣違心的話。謝芳菲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說:“容情,你說這樣的話,我更加的難過。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如果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我就不是人了。容情。我……”
容情輕輕的“噓”了一聲,慢慢說:“芳菲,你能明白我是真心的,我實在高興。這些就夠了。我已經很高興了。”他的話一字一句像是千斤的符咒,統統壓在她的心頭。謝芳菲支撐不住這樣的內疚,悶聲說:“容情,我不能這樣拖累你。我,我……”一個字一個字是斷了線的珠子,說的斷斷續續,力不從心。
容情搖頭,摸著她的頭髮嘆氣說 :“芳菲,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嚇著你。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謝芳菲將頭撲在自己的身上,哽咽說:“不,容情,我不能這樣,我不能這樣,你知道嗎!”容情安慰她:“芳菲,你有什麼錯,都是我不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來,地上潮,小心著涼。快起來。”兩個人各有各的傷心,都沒有起來。
貼身靠在旁邊的小文卻什麼都不顧,也許是嚇著了,哇啦啦的就哭起來。兩個人才幡然醒悟過來。謝芳菲立刻站起來,急忙摟住小文,輕聲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