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來過的曹姨娘的本家堂兄。他沒有看見我,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盯著聞夫人剛進去的黑漆木門。
我立刻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在對明代社會形態的研究過程中,我看過了太多有關妻妾爭風引發人倫慘劇的史料,知道高門大戶金玉滿堂的風光下最黑暗血腥的一面。現在我眼前的,顯然是妻妾之間不上臺面的暗中較量,那扇黑漆厚重的木門之後,明顯隱藏著聞夫人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卻是曹姨娘急欲挖掘到手的。同時我更明白,以我一個小小陪嫁男僕的身份,萬一不幸捲入這場是非,下場一定是屍骨無存。所以我立即轉身,飛一般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剛一進府,管家大人就衝過來捉住我,急急地道:“快,快去書房,二公子叫你。”
二公子?不是說會晚點回來嗎?這還沒到中午呢。但容不得我多想,已被人以最快的速度推到書房門口。
忐忑不安地推開門走進去,道:“二公子,您找我?”
聞烈高踞在紫檀木椅上冷冷瞪著我,道:“這是你們以前林府的規矩麼?主子不在,小廝就出門亂逛!看看這書架上的灰,你平時是怎麼整理的?”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他這書房,每天連牆角都有人擦一遍的,加上明代的環境如此好,沒有汙染,沒有粉塵,也沒有汽車尾氣,這裡房前有修竹,屋後有梅花,綠化做得如此到家,沒有兩三個月,想要積點灰塵都難!
“怎麼不說話,在忙著腹誹我嗎?”他又扔一句冰冷的話過來。
我可也是有脾氣的,當下頂嘴道;“也不知二公子今天在外面被誰惹著了,回來拿我出氣有效嗎?”
聞烈的眼睛危險地眯成一條線,令我有點不寒而慄,可好歹我以前在學校裡也是領袖和風雲人物,豈能就這樣被嚇住,當下狠狠瞪了回去。
正當我們兩個象兩隻好鬥的小獸對峙著較勁,就差沒磨牙和咆哮時,一個閒散的聲音插了進來:“小烈,這是誰啊,敢跟你頂嘴呢,真是好可愛。”
聞烈把身子向後一傾,冷冷道:“哪裡可愛,簡直就是沒規矩。”
我轉頭向聲音來處看去,一個修長的身影優雅地倚在門上,帶笑的雙眼和柔和的表情令那張本來就很漂亮的臉看起來悅目極了。我不由自主就向他回以微笑。
“你好啊,”那人向我打招呼,“我是蕭海真,這個人的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我是阿保……”吐出這幾個字時我真是難堪極了,想我在那一世的名字也很有品味呢,可現在……自己都覺得老土……
蕭海真已經走到我面前,我習慣性地伸出手去要跟人家握手。
他瞧瞧我的手,好奇地問:“做什麼,要見面禮嗎?”
我狼狽地縮回手來,狡辯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這是北方,在我們家鄉初次見面的人習慣互相握一下手。”反正明朝這年月沒有所謂的大眾資訊業,諒他們也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海真,定溪人有這種習慣嗎?”聞烈用十分惡意的語氣插嘴。
“也許是在我離開老家後這兩三年養成的吧。”蕭海真笑道。
……冷汗……原來蕭海真也是定溪人啊……努力埋下頭去……
“還站著幹什麼,沒看見有客人嗎?”聞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不快去倒茶。”
我趕緊乘機退出房去,磨蹭了一會兒才端了兩盅茶進房間。
蕭海真接過茶盅,溫和地道了聲謝,真是有教養的好人啊,不象某人……
“怎麼去那麼久,林府以前沒訓練過你嗎?”某人挑剔地說。
“怎麼了,小烈,有什麼關係嘛,你以前一直不在意這些的啊,”蕭海真柔聲護衛我,並遞過來一個安慰的眼神,“小保是才跟著你的吧?”
“他是我嫂子的陪嫁。”聞烈簡潔地說,好象多介紹我兩句會便宜我似的。
蕭海真看著我,慢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後轉為恍然大悟,點著頭道:“我知道了,就是那個人啊……”
“哪個人?”我不解地問,他是在說我嗎?
“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退下了。”聞烈硬生生地下了指令。
儘管不滿,我也只有無可奈何地退下,臨到門口回望了一眼,那兩個人頭湊在一塊,好象在商議什麼,神態很是親密。
我突然想到,聞烈是一個同性戀,至少也是雙性戀,蕭海真這樣漂亮的好人,他怎肯放過?說不定兩個人是情人關係呢。
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