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
回到屋裡時,段錦初的穴道已自動衝破,正坐在床上黑著一張小臉,緊抿著紅唇。
走時,他將門窗全部關死了,她就算是醒了,也逃不出去,其實他不怕她逃的,因為以他猜想,憑她的輕功,斷難飛上崖頂,但,他並不敢賭。
唇角勾起溫潤的笑,李承風站在床邊,柔聲問道:“醒了?我斟茶給你吧。”
段錦初瞧也不瞧他一眼,低著頭一動不動。
茶水有些燙,李承風端在手裡,並沒有立即遞給她,而是小心翼翼的吹了好久,待不燙了,才遞到近前,討好般的笑道:“可以喝了,這是我親自採來的毛尖,又用山間的泉水煮沸沖泡的,你嚐嚐看。”
“李承風!”段錦初倏的抬起頭來,一眼盯著他,緩緩說道:“你要麼放我走,要麼殺了我,別再對我好,我還是當初的小初子,你已不再是我的小順子哥!”
“錦初……”李承風的笑容僵在臉上,怔楞的看著她,蠕動著唇,艱澀的輕吐,“你知道的,我怎麼可能會殺了你?或許你自己並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麼的重要,我就是殺了我自己,也不會殺了你的。”
“那你就放我走!”段錦初脫口吼出,兩行清淚緩緩滑落臉龐,“承風哥哥,不要逼我好不好?既然在宮裡時,你不勉強我,那麼現在也不要勉強,你說過的,強扭的瓜不甜,我們之間,這輩子只能做兄妹,我愛的人不是你,不是!”
“錦初……你,走不出去的,這山崖上面,有太多監視你的人,我若放你走,只會把他們引到你要去的地方,屆時,你的相公……”李承風遲疑著,頓下了話語,其實他私心的,也不想她離開他,得不到她,如此的守著她,他也滿足了。
段錦初迷濛的雙眼陡然一片清明,淚珠掛在睫毛上,不停的顫動著,帶著質問的語氣,“你為何如此卑鄙?是你安排的人在山崖上嗎?這是什麼地方?”
“不,這是師父的人,不是我安排的,或者說,我也在師父的監視之內!這裡是一處山谷,是我生長了十四年的地方,此處叫做無憂谷,本來沒有名字,是我給起的名字,無憂谷……一世無憂……”李承風神色有些恍惚,目中迷離,喃喃輕語道。
段錦初一震,心上瞬間像被壓上了巨石,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怔忡的看著李承風,久久的,憋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又才發現,其實她一點兒也不瞭解他,不瞭解一切,所有的人,都像一個謎,在這團迷霧裡,她看不清任何人的心思,看不透任何人的底線,連她自己也是一團迷霧。
“茶要涼了,喝點吧。”李承風又遞了茶碗過來,語氣還是那麼柔和,只是眼睫中,似有晶亮的東西在閃爍。
段錦初抽噎了一下,緩緩伸手接過,頭一低,卻有一顆淚珠滾落進茶碗,她倉皇的一口喝下,然後將碗塞回他手中,倒頭睡下留給了他一個脊背。
其實,又哪裡能睡得著?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很熾熱,很惆悵,她不知該如何是好,聽他的弦外之音,他若真放她走,那個師父便不會放過他,她要怎麼辦才好?怎樣才能不拖累他?
“錦初,你在大牢裡,受苦了麼?”李承風凝視著她的側臉,忍不住輕聲詢問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棋盤之上,誰是贏家?(一)
“沒有。”段錦初悶聲回道,身子卻是一動未動。
李承風再次沉默,只是那樣專注的看著她,她用力的閉著眼睛,儘量讓自己不去想他的目光,讓自己睡著,睡著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或許一覺醒來,會有什麼驚喜等待著她,然而,越是想睡著,卻越是清醒,清醒的令她咬唇。
“錦初……”
李承風近似呢喃的一聲囈語,卻令段錦初倏的睜開了眼睛,且一把掀起被子坐起,並伸了腳至床邊,他愕然之餘,忙問,“你要做什麼?”
“上茅房!”
段錦初冷睨他一眼,伸手推開他的阻攔,彎腰穿了繡鞋便朝外走去,李承風楞了稍許,才反應過來,忙提步跟上,卻聽到她頭也不回的質問,“我上茅房你也不許嗎?”
“不是!錦初,我帶你去。”李承風搶先一步上前,拉開門,然後指向右邊方向,“茅房在那裡,夜黑,我點火褶子給你。”
“嗯。”
出了茅房,段錦初卻沒有回房的打算,提著裙襬在四周走動著,暗暗觀察著地形,逛了一圈後,才發現,這裡果真是個山谷,瞅一眼那高聳看不到頂的山崖,臉上平靜,心裡卻禁不住嘆